李暮云抓起程湘的簪子。簪尖刺入终端接口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剧痛——这不是物理伤害，而是某种神经连接正在建立。他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程湘的脸，她正被关在某个全透明的立方体里，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簪子是双向的......”
电磁脉冲弹击碎防弹玻璃时，李暮云本能地举起贝壳硬盘抵挡。飞溅的碎片中，他看清了父亲留在贝壳内壁的刻痕：那是三个交错的螺旋结构，人类DNA与量子代码的嵌合体。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无人机突然僵在半空，攻击模块自动关闭。它们的机械关节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合金外壳浮现出唐代仕女图的纹样。当《霓裳羽衣曲》的古琴谱通过公共频道强制传输时，整个无人机群开始了诡异的同步舞蹈。
“是......”程湘的神经信号？李暮云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簪子正将某种程序注入他的神经系统，他能感觉到程湘的记忆如电流般穿过自己的大脑——一个雨夜。母亲被强制卸载时的歌声。还有那句被加密在基因里的密语：“杨贵妃要吃的从来不是荔枝，是有人替她疼的觉悟。”
5、
记忆清洁局地下一层弥漫着古怪的甜腥味。
“刚剥离的初恋之痛！纯度99%！”独眼商贩摇晃着试管里的粉红色雾气，“买二送一，附赠分手那天的天气数据！”
李暮云伪装成清洁工穿行在“七情六欲交易所”中。这里每个摊位都贩卖着被剥离的人类情感：丧偶之痛装在琉璃瓶里闪烁着银光，童年创伤被压缩成黑色方糖整齐码放。最昂贵的展柜里，一段“母亲最后的拥抱”正在拍卖。
“相思痛到货了！”有人突然高喊。人群如潮水般涌向中央展台。
卞世通站在聚光灯下，手中琉璃盏盛着刚从程湘体内提取的猩红色结晶。当他把结晶放入特制投影仪时，整个黑市突然下起了红色的雪——每片雪花都是程湘记忆里的李暮云。
“这就是顶级情感病毒。”卞世通的声音带着蛊惑，“能让人甘愿为之赴死的相思......”
李暮云用父亲的权限卡黑进后台系统。监控画面让他胃部绞痛：程湘被关在神经提取舱里，七根导管像水蛭般吸附在她的脊椎上。但当他放大图像时，发现她在笑，同时用指甲在金属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螃蟹图案。
“查到了！”耳机里传来黑客同伴的惊呼，“所谓病毒其实是神经修复程序！能治疗记忆擦除后遗症！董事会一直在......”
一声爆炸突然打断通话。李暮云转头看见卞世通正将琉璃盏对准自己，盏中的红色结晶已经变成旋转的星云。
“小公子。”卞世通微笑，“你父亲没告诉你吗？三把钥匙凑齐时......”
警报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李暮云撞翻情感贩子夺路而逃，手中贝壳硬盘突然发烫。全息投影自动激活，父亲憔悴的面容浮现：“暮云，程湘是最后的修复者，她的血能......”
又是爆炸。这次是整个黑市的照明系统。在陷入黑暗前的瞬间，李暮云看到所有显示屏都跳出了同一个画面：程湘牢房的墙壁，那些螃蟹图案正一只接一只地变成发光二维码。
最近的那只螃蟹突然转动眼柄，口器开合间吐出程湘的声音：“扫我呀，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