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一刻,白鸥的理智彻底被疲惫和酸痛击溃。她猛地扑了过去,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抱住了那棵冰凉粗糙的松树树干。她把滚烫的脸颊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凉意,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宣告,对着旁边同样累得灵魂出窍的陈隼喊道:

“陈隼!我不走了!我宣布!我和这棵松树领证了!以后它就是我的法定配偶!生是它的人!死是它的死人!民政局……民政局来了我也不走!我要在这里安家落户!日出?让它见鬼去吧!云海?让它淹死南天门吧!我就要我的树!”

她的声音在寂静陡峭的十八盘上显得格外响亮和凄厉,引得上下几段台阶上的登山者纷纷侧目,有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陈隼就停在她上方几级台阶,正扶着膝盖,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石阶上。他累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快没了,听到白鸥这石破天惊的“领证宣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滚下去。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松树上的白鸥,又看看那棵无辜的老松树,哭笑不得,气喘吁吁地吐槽:“白鸥同志……你……你这属于……破坏公共财物……强抢民树……而且……”他喘了口气,“你这眼光……也有点……太独特了吧?这松树……少说……几百岁了……你……你这是……跨越种族的……忘年恋啊……”

“我不管!”白鸥把脸埋进树皮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它稳重!它可靠!它不会让我爬台阶!它就是我的真爱!老公!你说句话啊!”她还用力拍了拍松树粗糙的树干。

松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无奈叹息。

陈隼看着这荒诞又心酸的一幕,又累又好笑,腿抖得更厉害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可能存在的泪水(被风油精刺激的残留),有气无力地对着松树拱了拱手:“树兄……对不住了……我家这位……脑子可能……被十八盘……盘坏了……您多担待……回头……回头我给您烧点……环保化肥当彩礼……”

周围的嗤笑声更明显了,还夹杂着几声善意的调侃:“姑娘,坚持住啊!离南天门不远了!”“松树兄,艳福不浅啊!”

白鸥抱着她的“真爱”,闭着眼,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陈隼则靠着石壁,感觉自己的膝盖和意志力都在“十八盘”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