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补一块。”顾怀把第三套夹子推过来,上面写着“人”。三张失踪者的资料铺开,职业不同、年龄不同、社交圈不同,唯一共性是他们都是某个市政公众咨询会的“常驻发言人”,经常挑战施工方案;并且,他们在案发一周前,在某个播客的评论区留言,ID依次为A1203、A1204、A1205。
“这个播客的收听人群是城市治理、建筑、公共安全的‘热心者’。”林觅说,“有人在评论区里挑选‘易被‘方法’影响的人’。ID是‘A12xx’,A像箭头,12像格子。‘选择的算法’在公开区域进行,伪装成‘讨论’的一部分。”
“第一个A1201是你。”顾怀看她,“你当时说过‘折痕向左的纸鹤更容易记路’。你在教人‘定向’。”
“我在为……我在为迷路的人给一条线索。”林觅艰难地说,“但它被人拿去用在别的地方。”
“‘方法’没有立场,使用者有。”顾怀合上夹子,“接下来两步:一是顺着‘曜光’找出具体执行的镜面替换队伍;二是顺着‘公共咨询会’的报名名单,找出谁最接近‘挑选者’的位置。”
“还有第三步。”林觅说,“翻出五年前的‘临时雨水箱事故’的施工公告,看看曲线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已经画好了。”
他们去了市档案馆,调出那年夏天的临时公告。纸张被时间熏黄,边缘起了毛。示意图上的圆点更小,几乎不可见。叠上去,是一条更长的曲线,从北片区一直延伸到东五环的老管廊。
曲线中途有一个节点被加粗,比其他点黑得多。
“这是‘事故点’。”档案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那一年雨大得很,临时雨水箱负荷太高。你们年轻人爱到处探访,都是拿命玩。”
“上面批示对‘事故责任’怎么定的?”顾怀问。
“责任单位是‘雅园城市维护’,外包合同临时急签,项目经理……嗯……”老人眯眼看,“姓莫。”
林觅心里一沉。她知道莫渊不是做项目的人,他是写字的人。他怎么会成为项目经理?
“档案里还有个附件。”老人翻出一封快递单复印件,收件人是“雅园项目部”,寄件人是“L.M.”,备注:“紧急,方法构架,勿外传。”
林觅盯着那两封字母,觉得胃里像被雨浇了一盆凉水。
“‘方法构架’?”顾怀把复印件拿走,“你当时寄了什么?”
“我不记得。”她低声说,“但我知道,我寄的时候,是急着‘止损’。我以为用‘格子’可以把失控的东西关回去。”
“你确实关回去了。”顾怀说,“关回城里来了。”
第八章 第一位使用者
“盲区观测”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们会想去见‘第一位使用者’。他不会出现。他把伞挂起来了。伞骨断过。”
消息里附了一个地址,是城南一个被废弃的摄影棚。里面空空荡荡,墙上挂着十几把伞,颜色不同,黑的最多。有一把伞骨在第三节处断了,被胶带缠住。伞柄上有一道向左的划痕。
“这是‘黑伞库’。”顾怀四下看,角落里有被推走过的灯架痕迹,地上有镜布留下的棉线,天花板上有轨道灯的支架。
“摄影棚提供光,镜和布提供面,伞提供基线。”林觅在墙角捡起一片半透明薄膜,一边有细密的网格,另一边写着“半消银-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