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全家游由嫂子一手操办，凌晨机票让我困得睁不开眼。我买咖啡时她一把拦住：“飞机上有免费的，你一个不赚钱的女孩子要懂事。”她不知道家里所有钱都是我挣的。随后她将我的头等舱换成经济舱，五星酒店变成廉价青旅。吃饭时总把我支开，回来只剩残羹冷炙。爸妈全程装聋作哑。直到住进蟑螂乱爬的旅馆那晚，我直接停掉爸妈和哥哥的银行卡。“既然你们喜欢节俭，那我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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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的机场，空旷得像个巨大的、冰冷的金属洞穴。惨白的顶灯无情地倾泻下来，在地面反射出冷漠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疲惫混杂的独特气味。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偶尔刺破这片沉寂，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更添几分不真实的虚幻感。
我，林晚，裹在一件宽大的薄外套里，背靠着冰凉的金属椅背，感觉全身的骨头缝都透着酸软。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抬起都异常艰难。大脑深处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疲惫的工蜂在同时振翅。昨晚公司那个棘手的跨国并购案文件一直钉到凌晨一点，刚合眼不到两小时，就被刺耳的闹钟拖进了这趟国庆“全家欢”的旅途。
旁边，爸妈坐在长椅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发出细微的鼾声。嫂子周莉则精神抖擞，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军，正拿着手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妈，您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省钱又好玩！林伟，看好登机口信息啊！”她口中的林伟是我哥，此刻正蔫头耫脑地缩在一边，眼神放空，对周莉的指令只是迟钝地点了点头。
喉咙干得发紧，像砂纸在摩擦。我挣扎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不远处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咖啡店走去。那点昏黄的光晕，此刻是这片惨白世界里唯一的救赎。就在我的指尖快要触碰到那带着暖意的玻璃门把手时，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猛地斜插过来，铁钳般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周莉。
“哎，晚晚！”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夸张的惊讶，瞬间划破了周围的寂静，引得旁边几个同样昏昏欲睡的旅客投来不满或好奇的目光。她脸上堆砌着那种我无比熟悉的、混合着精明与假意关怀的笑容，“飞机上不是有免费饮料吗？咖啡、茶水都有！干吗非得在这儿浪费这个钱？”
她用力把我往回拽了两步，力气大得惊人。我踉跄了一下，困倦带来的眩晕感更重了。她凑近了些，压低了一点声音，但那“语重心长”的调子反而更清晰、更刺耳地钻进我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你一个还没毕业、又不赚钱的女孩子，要学会精打细算，要懂得为家里着想，知道吗？这钱省下来，以后用处多着呢。”她说话时，眼睛扫过我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外套，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哥林伟只是掀起眼皮，模糊地“唔”了一声，算是附和，随即又垂下了头。爸妈那边传来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是梦呓，又像是对周莉这番“持家名言”的默认。没有一个人看向我。
手腕被她攥得生疼，那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里。一股冰冷的怒意猛地从脚底窜起，直冲头顶，几乎要把那沉重的困倦烧穿。我下意识地想甩开她的手，想告诉她，这杯三十块的咖啡，还抵不过我公司一分钟的流水！想告诉她，这个家，从爸妈住的养老社区物业费，到哥哥林伟新换的那辆车的车贷，甚至包括她周莉手腕上那个新添的、闪着廉价光泽的镯子，每一分钱的源头，都是我林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