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居
程默站在公寓门口，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打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抗议多年未动的关节被突然活动。一股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霉味、灰尘和某种他说不上来的气味——像是被遗忘多年的书本，又像是久未通风的地下室。
"这地方可真够老的。"程默自言自语，拖着行李箱跨过门槛。
房产中介在电话里说这套公寓"极具古典韵味"，现在看来不过是委婉表达"年久失修"的方式。墙面漆已经泛黄剥落，地板踩上去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天花板角落挂着蜘蛛网，像某种诡异的装饰品。
但价格确实便宜，便宜到程默无法拒绝。作为一个刚被出版社退稿三次的悬疑小说作家，他需要这样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专心创作下一部作品。况且，这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公寓有种奇特的氛围，正是他喜欢的类型——足够阴郁，足够神秘，足够激发创作灵感。
程默把行李箱推进卧室。房间比想象中宽敞，但被一个巨大的老式衣柜占据了整整一面墙。衣柜是深褐色的，表面布满划痕和凹痕，两扇对开的柜门上雕刻着繁复但已模糊不清的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柜门中央挂着一把古旧的铜锁，锁身上布满绿色铜锈，却意外地牢牢锁着柜门。
"奇怪，中介没说衣柜是锁着的。"程默试着拽了拽锁，纹丝不动。他凑近观察，发现锁孔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纸屑。
卧室窗户正对着一棵高大的槐树，茂密的枝叶几乎贴到玻璃上，将阳光过滤成斑驳的绿色光点。程默打开窗户，潮湿的夏风裹挟着树叶的沙沙声涌入房间，带来一丝生机。
他花了整个下午打扫公寓。当最后一袋垃圾被丢到楼下，程默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在城市里。墙壁似乎特别厚实，隔绝了一切外界声响。他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让主播机械的声音填满空间。
晚饭是便利店买来的便当。程默坐在厨房的小桌前，一边吃一边用手机搜索这栋公寓的信息。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租房信息，没有任何特别的历史记录。他试着在搜索词中加入"事故"、"死亡"等关键词，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不是什么凶宅。"程默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望。作为悬疑作家，他潜意识里似乎期待这栋老建筑有些黑暗历史可供挖掘。
夜幕降临后，公寓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走廊的感应灯反应迟钝，常常在他走到一半时才突然亮起，投下长长的影子。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铁锈色，需要放很久才变清澈。最令人不适的是那间浴室——瓷砖缝隙里长着黑色霉斑，镜子边缘布满斑点状的水银脱落，让映出的影像扭曲变形。
程默匆匆冲了个澡就逃回卧室。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写点东西，却发现灵感全无。窗外，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投在墙上的影子如同无数舞动的手指。
"明天再写吧。"他合上电脑，关灯躺下。
床垫出奇地舒适，程默很快沉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声响将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第二章 第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