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那傻逼男搂着他那熊孩子儿子，站在我空出来的车位上，指着我车屁股哈哈大笑，小崽子也跟着蹦跶。
我面无表情打着方向盘，汇入车流。
脑子里那股憋屈了半个月的邪火。
时候到了。
路边停车，熄火。
掏出手机。
翻通讯录。
找到“物业-王胖子”。
拨通。
嘟…嘟…
“喂？王经理？” 我声音平得跟死水一样，“我，六号楼一单元502。”
“哎！502业主您好！有什么事儿您吩咐？” 王胖子声音挺客气。
“查一下我楼上602那户的租赁合同，户主信息，租期，押金，所有资料。现在立刻发我。” 我一句废话没有。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有点迟疑：“啊？602？租户姓张那个？那个...先生，这租户信息我们一般是保密的。”
“保密？” 我直接打断他，声音没高，但电话那头明显一滞。
“王经理，我是让你查‘我’名下的房产，租户信息，六号楼一单元602，现在查，结果发我微信，马上。”
“我名下”仨字，我咬得特别死。
电话那头，死寂。
4
足足七八秒。
我都能听见王胖子那边倒抽冷气的声音。
接着，是椅子腿“刺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他猛地蹦起来了。
“老…老板？！是您？！哎哟我的老天爷！您瞧我这猪脑子！这耳朵！这...” 王胖子声音都劈叉了，尖利，惶恐，带着哭腔，跟平时判若两人。
“您稍等！马上！我亲自去查！立刻！半分钟！您千万别挂！”
背景音里一片兵荒马乱，翻箱倒柜，夹杂着他气急败坏的吼声：“快！快！602的合同！所有资料！原件！快他妈点！要死啊你们！”
我举着电话，没吭声。
看着车窗外。
嘴角绷紧。
等着。
不到半分钟。
嗡！嗡！嗡！
微信疯了一样震。
王胖子头像狂闪。
一连串图片文件砸过来。
最上面是条带着哭腔的语音。
点开外放：
“老…老板！查到了！602！租户张强！合同还剩仨月！押金一万！电话是…” 他喘着粗气，跟破风箱似的。
“老板！这张强就是个臭狗屎！我们早就想清他了！投诉堆成山！噪音！高空抛物！楼道堆垃圾！破坏公物！严重违规！铁证如山！正…正打算清退呢！您看…您是直接清退？还是…报警处理？全凭您一句话！物业全力配合！绝对不留后患！老板您消消气！千万别气着身子！”
语音里，王胖子那喘气声，透着吓破胆的惶恐和急于甩锅的迫切。
我听完。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带人。带上清退单。602门口等我。马上到。”
发完。
扔下手机。
点火。掉头。
油门一踩，车子嗷一声蹿出去。
六号楼。一单元。
熟悉的楼梯。 五楼到六楼拐角。
气氛不对了。
王胖子，平时油光水滑的脸，此刻惨白，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淌。
身后杵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保安，黑着脸，腰里别着橡胶棍，跟门神似的。
王胖子手里死死捏着几张纸，都攥湿了。
看见我上来，他眼珠子一亮，又像看见救星又像看见阎王，整个人一哆嗦，腰弯得快贴地上了，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