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凛然表情,义正词严地反驳:“开什么玩笑!我方……咳,我陈拾忆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人吗?内在!内在美懂不懂?”
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你、是。” 两个字,精准打击,粉碎了我脆弱的伪装。
我瞬间泄了气,像只被戳破的气球,颓然趴回桌上。捧起面前温热的拿铁,把半张滚烫的脸颊埋进杯口氤氲的雾气里,假装专注地研究奶泡的拉花。心里的小人却在疯狂捶桌咆哮: 要微信?说得轻巧! 那种人……那种干净得像初雪,清冽得像薄荷,连走路都像自带聚光灯的人……他周身的气场就写着“生人勿近”和“另一个次元”好吗! 我这种顶着鸡窝头、差点迟到、还对着人家犯花痴流(假想)口水的家伙,拿什么去要?拿我社死的勇气吗? 算了算了,看看就好。这种生物,大概只存在于漫画或者……另一个星球吧。
杯中的咖啡涟漪微荡,映出我眼中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混合着惊艳与自嘲的复杂光芒。
第 03 章 华中美院的第九棵银杏
开学报到日,美院新生排队领军训服。 人山人海里,我又闻到那股淡淡的薄荷味。一 抬头—— 是他!
他站在美院签到处,正低头签字。 旁边学长喊:“顾星澜,油画系 1 班。” 原来他叫顾星澜。
我悄悄在心里念了一遍: Gu·Xing·Lan。 像一颗星掉进了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方笑笑把我往前推:“你排他后面。” 我脚下一滑,直接撞上他后背。 “对、对不起!” 他转身,低头看我,声音带着笑:“没事,小心。”
近距离暴击。 我脑袋宕机,只蹦出一句:“你……也用薄荷味儿的牙膏?” 他愣了半秒,眼尾弯起:“嗯,冷白薄荷。”
那天,我在新生手册空白页画了一棵银杏,写上:“第 9 棵银杏下,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第 04 章 迷彩服与晒伤贴
军训第一天,太阳公公并没有请假。 操场上我站着军姿,汗水流到睫毛。 隔壁排忽然传来骚动。“有人晕倒了!”
我转头就看见顾星澜单膝跪在草地上,扶住一个脸色煞白的女生。 他迷彩帽檐压得很低,侧脸的线条像被刀削过一般,棱角分明。 校医赶到前,他一直半抱着女生,手垫在她后脑勺,防止磕碰。
不知怎么回事,我悄悄地跟了上去,到医务室外时,空气里飘散着碘附气味,我偷听到护士的闲聊:“那高个男生一路把人背过来,迷彩服后背全汗透了。” 隔帘突然被掀开,顾星澜拿着葡萄糖口服液站在光晕里。他脖颈贴着十字形晒伤贴,像给神明献祭的封印。 “能走吗?”他问那个脸色苍白的女生。 我迅速在速写本角落涂鸦:晒伤贴少年与蔫萎的芦苇。
那天,所有人都在议论顾星澜。 “油画系那个新生,巨帅。” “听说高考成绩断层第一。” “还救人,绝了。”
晚上,我在宿舍画速写: 夜色、迷彩、他半跪的剪影。 画完才发现,右下角不知何时写了两个字: 星澜。
【拾忆的日记·Day4】 “他救人的样子,像把光直接递到别人掌心。 而我连谢谢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