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疯狂了...」
我后退几步，撞进沈墨的怀里。
他扶住我的肩膀，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异常真实。
「林小夏，听着。」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急切。
「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你必须写完我们的故事，但要用特定的方式——一个能打破循环又不毁灭我们的方式。」
「怎么做？」我挣脱他的怀抱，面对他。
「如果连你都不知道全部真相，我怎么可能写出正确的结局？」
沈墨指向电脑。
「因为你是作家，林小夏，即使在这个被创造的世界里，你依然是作家，文字是你的武器，你的救赎。」他停顿一下，「也是我们的诅咒。」
我走回电脑前，盯着那个依然空白的文档。
光标无情地闪烁着，嘲弄着我的无知和恐惧。
「如果我写'林小夏和沈墨逃出了这个虚构世界'...」
「太模糊了。」沈墨摇头。
「系统——或者说，更高层级的创作者——会用自己的方式解释'逃出'和'虚构世界'的定义，结果可能比现在更糟。」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墨沉默了很久，说出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答案。
「你必须杀死我，真正地杀死我，用文字。」
「什么？」
「写下我的死亡，详细而明确，不给任何复活的可能性。」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这是唯一能打破循环的方法，一个角色真正死去，他的故事就结束了，所有由他创造的下级世界也会随之关闭。」
「那...我呢？」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沈墨的表情柔和下来。
「你会被弹回上一层级的现实，也许那里也有一个沈墨在等着你，也许没有，我不能确定。」
我看向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正在哭泣——尽管现实中的我还没有流泪。
这个细节让我下定决心。
「好，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沈墨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书《叙事结构与现实构建》，翻到某一页。
「你需要遵循特定的叙事规则，首先，必须明确死亡是不可逆转的；其次，要有情感宣泄点；最后...」
他的话突然中断了。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沈墨？」
「他们在加速了。」
他苦笑着看向窗外，那片虚无正在向房间蔓延，「快点，林小夏，在我们还有时间的时候。」
我转向电脑，开始疯狂地打字：
「沈墨站在窗前，看着世界边缘的虚无逐渐逼近，他转身面对林小夏，眼中带着释然和某种近似爱的情感，“是时候了”，他说，“真正的结局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我停下来，看向真实的沈墨。
他的轮廓已经变得模糊，像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
「继续！」他催促道。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
「沈墨向前一步，捧起林小夏的脸，他的触碰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转瞬即逝。“记住我，”他低语，“但不要寻找我。”然后他吻了她的额头，就像父亲告别女儿，就像作家告别他最爱的角色。」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键盘上。
「随着这个吻，沈墨开始消散，从指尖开始，然后是手臂、躯干，最后是他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林小夏试图抓住他，但只抓住了一把细沙，从她指缝间溜走，随风飘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