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沈墨，32岁，小说家，正在创作一部关于'真实与虚构界限'的作品...」
「这是...」我的声音哽住了。
「我的创作者留下的，」沈墨轻声说，「就像我为你准备的那本一样。」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个荒谬的逻辑。
「你是说...你也是某个作家笔下的角色？然后你...你创造了我的故事？」
沈墨点点头，指向电脑屏幕。
「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文档如此重要，文字在这里不仅仅是文字，它是构筑这个世界的基础代码，你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在重塑现实。」
我看向屏幕，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那么...如果我写下'林小夏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理论上，你会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这一切都会变成一场噩梦。」
沈墨的表情复杂，「但我不建议你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们不知道上一层级的现实是什么样子，也许比这里更糟。」
我走到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如果我写下'沈墨告诉我全部真相'呢？」
沈墨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不要！」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你不能那样写，文字的力量是双向的——它会强迫我告诉你一切，包括那些会直接摧毁你理智的部分。」
我挣脱他的手，后退几步。
「那至少告诉我，为什么选中我？为什么是我成为你笔下的角色？」
沈墨的表情软化下来，「因为我爱上了自己创造的角色。」
他轻声说，「就像你现在对“你的沈墨”的感觉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我的胸口。
是的，在过去三个月的写作中，我确实爱上了自己笔下的男主角。
那些深夜的对话，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以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我的声音颤抖，「你设计让我发现那本书，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为了什么？」
「为了打破这个循环。」沈墨走向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的景色让我倒吸一口冷气——那里没有城市，没有街道，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虚无。
「看，这个世界正在崩溃，每次创作者与被创造者见面，都会加速这个进程。」
我走到窗前，那片虚无让我头晕目眩。
「如果这个世界崩溃了...我们会怎样？」
「不知道。」
「也许我们会消失，也许会被抛入上一层级的现实，也许...会永远困在这片虚无中。」
我转身面对他，照到墙上一面挂着一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我面色苍白，镜中的影像似乎比我慢了半拍才完成转身动作。
「镜子...」我喃喃自语。
「啊，你注意到了。」
沈墨苦笑，「镜子是这个体系中最脆弱的部分，它们总是最先显示出异常。」
我走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倒影。
当我眨眼时，镜中的我却没有同步；当我伸手触碰镜面，镜中的手指与我的指间有几毫米的差距。
更可怕的是，当我盯着看久了，镜中的我嘴角开始上扬，露出一个我绝对没有做出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