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雪越下越大,鹅毛似的往身上扑,能见度越来越低,十米外的树都瞅不清轮廓。风也更野了,在林子里打着旋儿,“呜呜”地像哭丧,树枝被吹得“啪啪”响,像是有人在背后拍巴掌。我心里头盘算着,再往前走半里地,就是平时下套子的地方,下完套子赶紧往回走,别真等天黑透了。
就在这时,脚底下突然“哗啦”一响——套着了!
我心里头猛地一喜,三步并作两步窜过去,就见绳套死死勒着只灰兔子,足有四五斤重,肥得像个小团子。它的后腿蹬得欢实,溅起的雪沫子落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我赶紧蹲下身,按住它的脑袋,这兔子劲大得很,挣扎着差点从我手里挣脱。“好家伙,够肥的!”我解下兔子,用草绳捆了后腿,往腰上一挂,沉甸甸的坠得慌,刚才被风雪冻僵的身子都暖和了几分。
这兔子够三斤多,正好能还二柱子的赌债。我摸了摸兔子的脊背,肉乎乎的,心里头忍不住想:要是能留一半,给我爷炖锅汤,他的咳嗽说不定能好点……可转念又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狠狠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赌输了就得认,哪能打折扣?
我把剩下的几个套子下在常来的兔子道上,心里头踏实了不少,转身就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周围的雪好像停了。
刚才还下得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不知咋的突然就没了,连风都停了。林子里静得邪乎,连雪花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刚才还“呜呜”叫的风像被掐断了脖子,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像拉风箱。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摸出火柴想抽袋烟压惊,刚划着,火苗“噗”地就灭了,像是被啥东西吹了口气。这时候,左前方的林子深处飘来段小调,黏糊糊的,像有人含着口冻痰在嗓子眼儿里搅,咿咿呀呀的,听不清词儿,可那股子腻歪劲儿,顺着脊梁骨往头皮上爬。
“谁在那儿?”我喊了一声,声音在林子里撞出回音,很快就被啥东西吞了似的,没了下文。
小调没停,反而更近了,刚才还在左前方,眨眼就像绕到了右后方,跟逗傻子似的。我攥紧柴刀,手心直冒汗,很快又冻成了冰碴子,刀把上的木头纹路硌得掌心生疼。腰上的兔子不知咋的,突然“蹬”了一下,像是受了惊,我低头瞅了一眼,它俩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我身后——我后脖子的汗毛“唰”地就竖起来了,像被针扎了似的。
我猛地回头,啥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雪地里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
“妈的,自己吓自己。”我骂了句,转身想赶紧走,可眼前的路突然不对劲了。
我走这道走了不下百回,哪棵树上有个疤,哪块石头是歪的,闭着眼都能摸出来。可今儿个,本该是直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