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08-10 02:12:51

画展的日子终于到了。我换上了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旧衬衫,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推开画廊厚重的大门,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几个无所事事、探头探脑的闲人,只有冷冰冰的墙壁和我那些孤零零的画。说好的宾客如云呢?说好的记者闪光灯呢?说好的“让全城看看”呢?雷蒙德不见了。画廊经理铁青着脸拦住我:“租金只付了定金!剩下的呢?宣传?鬼知道!你再不把画搬走,我就叫人扔出去!”

轰隆一声。不是雷响,是我心里最后支撑着的那根柱子塌了。巨大的、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我,比冬天的河水还刺骨。我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耗尽心血、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画,它们挂在墙上,像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

几天后,几个面目凶狠的人闯进我临时租的画室,粗暴地卷走了我所有的画,连未完成的草图都没放过。“抵债了!”为首的人啐了一口,“你那点破玩意儿,加上这破屋子的租金,连零头都不够!剩下的,慢慢还吧!” 他们狞笑着扬长而去。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是散落的画具和狼藉。我的画,我的债,我的一切,都被打包卖掉了。卖给谁?那个名字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莫里亚蒂**。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有这份“兴趣”?

(四) 绝路:无处可逃的画布

画没了,债还在。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催债的人不再是彬彬有礼的雷蒙德,而是真正面目狰狞的打手。他们砸碎了我租屋的窗玻璃,在墙上用红漆涂写巨大的“还钱!”,半夜在门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和撞击声。房东尖叫着把我赶了出去,连同我那点可怜的行李一起扔在潮湿肮脏的后巷。

我必须活下去,必须还债。哪怕像狗一样活着。我去给码头的小酒馆画招牌,画得又快又好,老板挺满意。结果第二天,酒馆就被几个醉醺醺的流氓砸了个稀巴烂,他们口口声声说“画得晦气,触霉头!”老板损失惨重,把气全撒在我头上,工钱一分没给,还把我打了出来。我想,城里容不下我,那就回乡下吧?至少能教教孩子们画画,混口饭吃。托人带信回去,信却石沉大海。后来辗转听说,乡里莫名其妙传开,说我得了可怕的肺痨,会传染,谁敢收留?连累老母亲都被人指指点点。

最后一点活路,也被精准地、冷酷地堵死了。我像一只被顽童用树枝逼到墙角的老鼠,无处可逃。城里那么大,却没有一寸地方容得下我。我蜷缩在桥洞下废弃的破木箱里,裹着捡来的、散发着霉味的麻袋。深秋的寒气像针一样扎进骨头缝里。饿,冷,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恐惧和绝望。雨水滴滴答答从破顶漏进来,砸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我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消失,就能从这无边无际的痛苦里解脱。那些画……我闭着眼,眼前全是旋转的色彩和线条,它们曾经是我生命的光,现在却成了吞噬我的黑洞。河面的雾气,破晓的光……多可笑啊,我曾经还妄想抓住那些瞬间的美好。这个世界,它不需要美好,它只需要碾碎。

(五) “救赎”:天鹅绒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