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要应付家里的连环夺命call。我爸的咒骂，林浩的哀求，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姐，妈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最好尽快手术……”
“林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妈死吗？”
我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周五晚上，项目组和启航科技有个饭局，算是阶段性的沟通会。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饭局上，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围着陈屿，说着奉承话。他应付得游刃有余，脸上挂着得体的商业微笑，却始终带着一丝疏离。他喝了不少酒，但眼神依旧清明。
我坐在角落里，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果汁，手心里的汗濡湿了餐巾纸。
我该怎么开口？
直接说我妈病了需要钱？他会怎么看我？一个利用工作关系借钱的下属？还是一个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女人？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他对我鄙夷到极点。
饭局快结束时，他起身去洗手间。我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走廊尽头，他靠在窗边抽烟，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到是我，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陈总。”我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走到他面前。
“有事？”他掐灭了烟，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关于项目……”我艰难地开口，为自己找着借口，“我们团队为了赶进度，垫付了不少费用，现在资金周转有些困难，不知道……能不能预支一部分项目款？”
我说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个很蹩脚的理由，公司有财务流程，根本轮不到我一个项目经理来操心垫付的事情。
他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一潭古井，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狼狈的倒影。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凉：“林经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用这种借口来要钱，不觉得太低级了吗？”他扯了扯嘴角，那抹笑意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失望，“缺钱？说个数。就当是……我对合作伙伴的一点小小‘支持’。”
他特意加重了“支持”两个字，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明码标价的商品。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所有的弦都断了。
羞耻、难堪、委屈……所有的情绪瞬间将我淹没。我宁愿他直接拒绝我，也好过用这种施舍的、带着侮辱性的语气。
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女人。
“不必了。”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转身就想逃。
“站住。”他叫住我。
我僵在原地，没有回头。
“项目方案，下周一早上九点之前，发到我邮箱。如果还是这种水平，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这次的合作。”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仿佛刚才那个充满讥讽的人不是他。
我没有回答，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终于放声大哭。
那个曾经如阳光般温暖的少年，那个我珍藏在心底的“C先生”，终究是被我亲手毁掉了。在他心里，我林蔓，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