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站在我身边，气息有些喘，像是跑来的。
他穿着合身的校服（我第一次见他穿），头发似乎也剪短了些，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眼。
之前的桀骜被一种利落的清爽感取代，反而更衬出五官的深刻和……另一种难以接近的俊朗。
画室里不少女生的目光都飘了过来。
他毫不在意，只是把肩上沉甸甸的画袋“哐当”一声扔在他的画凳上，正好盖住了那张零分作业。
“我……”我不是故意动他东西的。但解释了他也不会听，我更说不出来。
他垂着眼看我，眼神沉沉地，看得我有些心虚。
我以为他又要指使我去干什么跑腿的活儿。
他却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极其自然地，从我身后的那张放着静物的桌子上轻巧地翻了过去，落在他自己的位子上。
动作干净利落，像一只敏捷的豹子。
我看着那张他刚刚站过的桌子，有点懵。
所以他站那儿那么久，只是为了翻进来？
沈星河变了。
连陈小雨都悄悄跟我说：“静颜，你有没有觉得，沈星河像变了个人？”
“星哥！”邱云在画室门口探头。这节是自习，往常沈星河早就溜了。
邱云朝他招手。
我很自觉地想站起来让他出去，他却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稳稳地按回了画凳上。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滚。”沈星河依旧看着门口的邱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画室。
邱云愣住，脸上的笑僵住了，讪讪地挠挠头，缩了回去。
紧接着，一本崭新的、连扉页都没写的《几何形体结构解析》练习册，“啪”地盖在了我摊开的速写本上。
沈星河伸出修长的手指（上面还沾着一点钴蓝颜料），点了点练习册上一道关于透视的基础题目。
“会画吗？”他问，语气有点生硬。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是基础题，但需要理解几个关键点。
“讲。”他把一支削好的铅笔塞到我手里。
他声音不大，但画室太安静了，前排同学都惊讶地回头看他，被他一个眼神瞪得赶紧转回去。
我也看他，这三个字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点不耐烦，但最终还是没发火：“不会？”他换了个问法。
“……会。”我拿起笔，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尽量清晰地讲解透视原理和步骤。
笔尖在纸上划出辅助线，标注着视平线、消失点。
这是我第一次有人问问题。我讲得很慢，很认真。
讲完，我有些忐忑地看向他。
他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我猜是个习惯性动作），盯着我画的那些线，眉头紧锁，几秒后突然舒展开，眉梢扬起一丝得意：“就这？简单。”
那表情，像解决了一道世界难题，带着点孩子气的炫耀。
有点……可爱？
我没忍住，抿着嘴笑了出来。
正好被走进来巡视的班主任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