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他抱着那个湿透、几乎要散架的纸箱，在狭小出租屋唯一那扇蒙着水汽的窗前，站了整整一夜。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冷漠的灯火；窗玻璃上，倒映着他苍白、失魂落魄、写满不甘与愤怒的脸。一个念头，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之火，在冰冷的绝望中被反复锻打、淬炼，最终变得坚硬如钢、锐利如刀、滚烫如岩浆，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五年。
他需要五年。
他要让林振东，让整个“智擎”，为今天的背叛付出百倍的代价！
2 蛰伏与淬火
时光是最无情的雕刻刀，也是最神奇的熔炉。五年光阴，足以冲刷掉浮华表面的泡沫，也能将最纯粹的意志淬炼成无坚不摧的利刃。
曾经那个狭小逼仄、弥漫着霉味的出租屋，早已成为记忆中的尘埃。此刻，陈默站在城市中心顶级写字楼“云端之塔”的顶层。近三百平米的办公室，极简的冷色调设计，线条干净利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奔流不息的大江和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勾勒出的壮阔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唯一的暖色来自办公室中央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茶台，上面摆放着一套古朴温润的紫砂茶具，茶香袅袅。
陈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上是剪裁精良、质感上乘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肩背宽阔。曾经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郁结和疲惫，已被一种内敛的沉稳和锐利取代，像深海，表面平静，深处却蕴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沉静地落在面前并排的三块巨大屏幕上。
中央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简洁到近乎冷酷的登录界面。背景是深邃无垠的宇宙星空图，仿佛蕴藏着无限奥秘。界面中央，一个名字如同拥有生命般，闪烁着幽蓝而神秘的光芒——“涅盘”。
桌面一角，安静地躺着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金属相框。相框里，是五年前那个暴雨之夜，他抱着纸箱站在“智擎”大楼下，被雨水模糊了身影的孤独背影。那是他后来特意托人找到当时路口的监控录像，截取、放大、打印出来的。提醒，亦或是燃烧灵魂的燃料。
“陈总，‘智擎’那边的新品发布会，半小时后开始。林振东亲自站台，全球直播。”助理小杨的声音通过内线电话传来，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知道了。”陈默的声音同样听不出波澜。他关掉“涅盘”的登录界面，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办公室一侧几乎占据整面墙的巨幅屏幕。
屏幕亮起，瞬间切入“智擎科技”新品发布会的现场直播信号。镁光灯聚焦的中心，林振东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脸上是志得意满、睥睨天下的笑容，正对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和无数闪烁的镜头侃侃而谈。背景是巨大的“磐石”系统动态演示，复杂的数据流如同金色的瀑布般倾泻、汇聚，展现出强大的处理能力。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磐石’系统，历经五年潜心迭代，早已超越了‘稳定’这个基础概念！”林振东的声音透过顶级音响传出，带着他惯有的、极具煽动性的磁性，“它进化出了前所未有的学习能力！拥有了无限可能的生态扩展性！我可以负责任地向全世界宣告，在智能中枢领域，‘磐石’就是绝对的标杆！是其他产品难以企及、只能仰望的巅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