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汗味很重。”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林旭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哈哈哈！踢球嘛！这才叫男人的味道！”他站起身，顺手拿起地上的瓶子，“走啦，回去冲澡！”
他迈开步子，蓝色的球衣背影在阳光下跳跃，留下一个被汗水、心跳和他放肆笑声搅得一团混乱的我。肩膀上那一片被他额头抵过的布料，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残留的温度和触感久久不散。
如果说球场上的那次接触是一次猝不及防的轰炸，那么接下来林旭对我“领地”的蚕食，则更像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持久战。
我的书桌和实验台，曾是我精密王国里最核心的堡垒。一切摆放都遵循着最严格的规则。然而林旭的到来，让这一切秩序迅速土崩瓦解。他会在枯燥的编程实验课上，随手在我打印的代码注释旁画下教授那标志性地中海发型的速写，旁边配上一句：“while (true) { 掉头发++; }”。他会在我凝神推导一个复杂的物理模型时，突然伸过手，在我画满图表的草稿纸边缘，添上一个歪歪扭扭的、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卡通小人，旁边标注：“未来的陈院士”。
起初，我会皱眉，用笔尖点着他画的东西。他却总是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甚至变本加厉，在我摊开的量子力学教材扉页空白处，画上两个火柴人。一个规规矩矩地坐着看书，头顶飘着复杂的公式云团，另一个则手舞足蹈地在旁边颠球，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学神陈屿和他的阳光室友林旭”。
“喂，你看，像不像？”他压低声音，凑过来，带着那种熟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热度，指着那两个小人，得意地挑眉。
我绷着脸，目光扫过那两个简陋的火柴人，落在“阳光室友林旭”那几个字上，喉咙莫名有些发紧。我抿了抿唇，最终只是默默地把书合上，留下他一个无声的背影。
除了视觉上的“污染”，他对我物理空间的侵占更是无孔不入。他会在我全神贯注调试实验设备时，毫无征兆地把手臂搭在我身后的仪器架上，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半包围圈。他会在我起身去拿元器件时，极其自然地拿起我放在实验台上的水杯喝一口，然后一脸无辜地放回去：“渴死了，借一口，我的忘带了。”
最让我无所适从的是他那份毫无距离感的亲昵。深夜在实验室赶项目，我趴在桌上小憩，他会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我的额角或鬓边。
“沾了点松香。”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语气理所当然。
每一次触碰，无论多么轻微和短暂，都像一道细小的电流。起初是强烈的排斥和僵硬。但渐渐地，一种难以启齿的、隐秘的期待开始在心底滋生。当他靠近时，我的身体会先于理智做出反应，肌肉微微绷紧，却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向那热源倾斜的渴望。
我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囚徒，理智在尖叫着警告“危险！越界！”，身体却在日复一日的“温水”浸泡中，逐渐软化、沉溺。那道由无数规则和冷漠筑起的高墙，在他锲而不舍、充满阳光的“攻城锤”下，正悄然无声地瓦解。
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降临得毫无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