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你这一个闹腾的就够了,”他拖长了调子,眼尾弯起好看的弧度,语气是玩笑,眼神深处却是一片不容错辨的认真,“还要什么女朋友啊?”
“夏以昼!谁闹腾了?”我试图抽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哥哥有你就足够了。”他凝视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誓言,砸在夏日午后燥热的空气里,也砸在我骤然失序的心跳上。
那五个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我如愿考上了猎人协会,在远离他飞行学院的城市。新的身份,严苛的训练,追捕流浪体的危险任务……生活被填满,刻意忽略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数字。五月二十号悄然而至,手机在深夜的训练场储物柜里固执地震动。屏幕上闪烁的“夏以昼”三个字,像带着电流。
“花收到了吗?”他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是机场特有的空旷回音和隐约的广播声。
我靠着冰冷的金属柜门,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怀中洋桔梗柔嫩微凉的花瓣。今年的花束依旧纯白,只是包装纸换成了冰冷的银灰色,里面没有手写的卡片,只有一张打印得一丝不苟的便签。「520」。
“收到了,”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不过你这次怎么这么早送?还没到520呢。”
“过两天有联合巡航任务,远洋,可能赶不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心底那点被刻意压下的失落瞬间被点燃,混合着对他安全的担忧,烧成了小小的怨怼:“夏以昼,你真是越来越敷衍了!上次的明信片还是打印的,现在好了,连明信片都省了!”
听筒里传来他低沉短促的笑,像羽毛搔过耳膜。“饶了哥哥吧,最近连轴转,真抽不开身回去。不能回去,哥哥也很想你的。”最后那句话,他放低了声音,像贴着耳廓呢喃。
“谁……谁说我想你了!”脸颊的温度飙升,我下意识地反驳。
“哦?”他尾音上扬,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不想我,还掐着点给我打电话?”
我仿佛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嘴角噙着那抹可恶的、了然于胸的笑,深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慵懒又狡黠的大猫。
“等这个月底回临空看奶奶,”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哥哥给你买个更大的花当补偿,好不好?”
那束“更大的补偿”最终没能送到我手上。任务警报是凌晨三点拉响的。代号“蚀骨”的流浪体群在临空市老港区废弃船厂现踪,能量反应异常狂暴。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像鞭子抽打在脸上,能见度低得可怕。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切割开浓稠的黑暗,照见船厂巨大钢铁骨架间蠕动的、粘稠如石油般的阴影,它们发出高频的嘶鸣,刺得人耳膜生疼。
“A组左翼压制!B组跟我上!注意它们喷溅的腐蚀液!”通讯器里队长的吼声混着电流的嘶啦声。我紧握脉冲步枪,冰冷的金属外壳被雨水浸透,寒意直透骨髓。汗水混合着雨水滑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一个巨大的、流淌着粘液的阴影从头顶生锈的龙门吊上猛扑下来,腥风裹挟着死亡的气息!
“小心——!”队长的惊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中。我狼狈地向侧翻滚,脉冲弹擦着那怪物滑腻的体表射偏,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灼热的轨迹。腥臭的腐蚀液像雨点般溅落,防护服肩部瞬间冒出嗤嗤白烟!剧痛传来,我闷哼一声,几乎握不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