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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1号线的末班车总在午夜十二点零七分进站。
林野把最后一份外卖放在站台座椅上时，手表的指针刚跳过十二点。
晚风从隧道口灌进来，带着股铁锈和潮湿的气味，吹得他后颈发凉。
作为夜班外卖员，他熟得能背下这条线路的停运时间。
末班车发车后，站台会关闭三小时，直到凌晨三点才重新开放。
可今天有点不一样。
站台的广播没响，原本该熄灭的指示灯还亮着，惨白的光打在空荡荡的站台上，照得瓷砖地面像面巨大的镜子。
更奇怪的是，本该空无一人的候车椅上，坐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他，肩膀很宽，头发花白，手里捏着一张对折的地铁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野放外卖的动静不算小，他却像没听见，一动不动地盯着轨道深处，仿佛在等什么。
“师傅，末班车刚走。”
林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做这行三年，见过赶不上末班车的醉汉，见过蹲在角落哭的姑娘，却没见过这样平静等待的人。
男人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等的不是这班车。”
林野皱了皱眉。他看了眼手里的订单小票，收货地址是“1号线终点站值班室”，备注栏里只有一行字：“请放在最左侧座椅，交给穿灰风衣的先生。”
当时他只当是值班人员的宵夜，没多想，现在看来有点不对劲。
他放下外卖要走，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男人脚边。
那里散落着几张撕碎的照片，碎片上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在地铁里拍的，背景里的车窗映着黑漆漆的隧道，像一张巨大的嘴。
“这票……”
男人突然举起手里的地铁票，票面上的日期是五年前的今天。
“你说，过期的票，还能上车吗？”
林野的脚步顿住了。
地铁票上的日期他记得清楚，五年前的今晚，1号线发生过一起事故。
一列末班地铁在隧道里突然失联，半小时后被找到时，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散落的个人物品，像乘客们凭空蒸发了一样。
官方通报是设备故障导致紧急疏散，但民间总传着些更诡异的说法。
“不知道。”
林野含糊地应了一声，只想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传来“轰隆”声，不是列车进站的动静，更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在铁轨上拖动。
站台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电流发出“滋滋”的怪响。
男人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旧地铁票被风掀起一角。
“来了。”
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颤抖。
林野转头看向隧道口，黑暗里真的有灯光在移动，越来越近。
那不是1号线常用的白色车头灯，是暗黄色的，像老式灯泡，忽明忽暗。
更奇怪的是，那列车的轮廓比普通地铁小一圈，车身上锈迹斑斑，车窗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
“那是什么？”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
调度中心的通知里，今晚根本没有加开列车。
男人没回答，只是快步走向屏蔽门。
那列旧地铁缓缓停下，车门“嘶”地一声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冷风涌了出来，吹得林野几乎睁不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