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里是空的，只有昏暗的灯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男人回头看了林野一眼，他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嘴角似乎还挂着笑。
“他们在等我。”
他说，然后一步跨进了车厢。
车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旧地铁没有立刻开动，车窗里突然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像是有人划燃了火柴。
林野隐约看到车厢里站满了人影，都背对着他，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一动不动。
其中一个人影，穿着和他身上同款的蓝色外卖服。
林野的血液瞬间凉了。
他想起上个月失踪的同事，也是在送完1号线末班车的订单后就没了消息，手机最后定位就在这个站台。
旧地铁终于启动了，拖着沉闷的声响钻进隧道深处，黄色的车灯越来越暗，最后被黑暗吞没。
站台的灯光恢复了正常，广播里适时响起“本站已关闭”的提示音，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只有那份放在座椅上的外卖还在，旁边散落着几张撕碎的照片。
林野走过去，捡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
照片上是五年前那列失联的地铁，车窗里挤满了脸，其中一张，赫然是刚才那个穿灰风衣的男人，只是那时的他，头发还是黑的。
他突然注意到，男人坐过的座椅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记，不是水渍，也不是灰尘，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椅面上刻了一行字：“第七节车厢，少了一个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新的订单提示。
林野点开一看，收货地址还是“1号线终点站值班室”，备注栏里的字变了：“请把他没吃完的那份，送到隧道尽头。”
发单时间，是十二点零七分。
正好是末班车发车的时刻。
隧道深处，又传来了隐约的“轰隆”声。
林野握紧了电动车钥匙，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站台的指示灯再次开始闪烁，这一次，灯光映出的瓷砖地面上，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隧道口一直延伸到他的脚下。
2
脚印是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踩在瓷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林野盯着那串脚印往隧道口蔓延，尽头的黑暗里，“轰隆”声越来越清晰，带着某种规律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折返。
他猛地想起刚才座椅上的刻字：“第七节车厢，少了一个人”。
1号线的列车只有六节车厢，从来没有第七节。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匿名订单，备注栏新增了一行字：“别回头，往值班室跑。”
林野几乎是踉跄着转身，外卖箱撞在栏杆上发出闷响。
值班室在站台尽头，挂着盏红色的应急灯，此刻却暗着，像只闭目的眼睛。
他跑过候车座椅时，瞥见那份没被取走的外卖。
保温袋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里面的汤洒了一地，混着脚印里的水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刚跑到值班室门口，身后的“轰隆”声突然停了。
站台陷入死寂，连隧道里的风声都消失了。
林野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开，他摸到冰冷的门把手，指尖却顿住了。
门上贴着张泛黄的纸，像是从旧时刻表上撕下来的，用红笔圈着一行字：“末班车定员52人，19:03发车，全员到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