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添上去的：“补：五年后，补一人。”
“吱呀——”
身后传来车门开启的声响。
林野浑身一僵，不敢回头。
那股霉味和铁锈味又涌了过来，比刚才更浓，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很淡，像老式雪花膏的味道。
有人在他身后呼吸，很轻，带着潮湿的凉意。
“你在找这个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浸在水里泡过。
林野的余光瞥见一只手，指甲涂着剥落的红指甲油，手里捏着个蓝色的外卖头盔。
是上个月失踪的同事小周的。
他猛地拧开门锁冲进值班室，反手把门撞上。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站台灯光，照亮了靠墙的铁架床，床上堆着件褪色的乘务员制服，领口别着个工牌，照片上的男人笑得很年轻，胸牌写着“李建国”。
“他们总说少了一个人。”
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笑意。
“可我数了五年，明明是齐的呀。”
林野摸到桌上的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扫过墙面。
那里贴满了旧照片，都是1号线的列车，一张接一张，按日期排得整整齐齐。
他的目光停在五年前那张事故照片上：列车停在隧道里，车门大开，车厢里空荡荡的，但第七节车厢的位置，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圈，圈里写着“补位”。
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下，照到床底。
那里塞着个旧铁皮盒，锁扣已经生锈。
林野蹲下身把盒子拖出来，刚摸到锁扣，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敲玻璃。
他抬头看向窗户，一张脸正贴在玻璃上，是刚才那个穿灰风衣的男人。
只是此刻他的脸变得浮肿发白，眼睛里没有黑瞳，只有浑浊的白，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
林野的手一抖，铁皮盒掉在地上，“啪”地弹开了。
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叠乘客遗失物品登记册，和一张泛黄的合影。
合影上是五个穿乘务员制服的年轻人，站在1号线列车前，其中一个正是工牌上的李建国，他身边站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指甲涂着和门外女人一样的红指甲油。
登记册的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第七节车厢是幻觉，是它在骗我们。”
“红裙女人不属于这里，她在找替身。”
“52人，差一个就是53，是不吉利的数……”
最后几个字被墨水晕开了，看不清。
但林野注意到，登记册上记录的最后一件遗失物品，是“蓝色外卖头盔，失主周明”，登记日期正是小周失踪的那天。
门外的敲击声停了。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近在耳边，仿佛就在值班室里：“你看，他又在催了。五年前他没上去，这次总该补上了。”
林野猛地回头，床上的乘务员制服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领口的工牌正对着他，李建国的照片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手电筒的光突然熄灭了。
黑暗里，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肩上，很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手。
那股香水味变得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