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玻璃壶壁的瞬间——
“哎!客人!请等一下!”
一个清脆、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同时,一道纤细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般插了进来!是林晚!她刚刚收拾完旁边一张桌子,正端着托盘转身,就看到这个如同沙暴中冲出来的、浑身散发着危险和死亡气息的客人扑向水壶。她几乎是本能地惊呼出声,同时身体反应比声音更快,一手稳稳地托住托盘,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精准地、带着一股巧劲扣住了阿塔尔肮脏的手腕!
那手腕滚烫、粗糙、沾满沙砾和干涸的血痂,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毁灭欲!
“放开!给我水!”阿塔尔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抓住他手腕的林晚,那眼神凶戾得如同被夺食的饿狼,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骨匕——那是他防身和切割猎物的工具,此刻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也成了赤裸裸的凶器!锋利的骨刃在灯光下闪过一道惨白的光。
“嘶——”林晚倒抽一口凉气,手腕上传来的巨力和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心头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抓得更紧,同时身体微微下沉,巧妙地卸掉一部分冲力,脸上努力维持着职业性的镇定,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和一丝急促:“客人!水是免费的!但请坐下!我马上给您!别动刀!”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免费?水?”阿塔尔浑浊的脑子被这两个词冲击得一片混乱。在焦痕之漠,水是比黄金、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每一滴都伴随着血腥的争夺和生命的消逝!免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魔鬼的陷阱!是最大的欺骗!他的挣扎更加剧烈,握紧骨匕的手青筋暴起,眼中的疯狂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出来!“骗…骗子!水!”他嘶吼着,骨匕的尖端已经微微抬起,指向了林晚!
店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了!
角落深处,格鲁姆·怒爪放下了他巨大的骨汤碗,覆盖着鬃毛的粗犷脸庞上,琥珀色的兽瞳骤然收缩,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锁定了阿塔尔握匕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咆哮,巨大的手掌悄然按在了桌沿。薇拉妮卡端坐如初,只是清冷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冰,扫过阿塔尔,又落在他腰间的骨匕上,月光般的银色长发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寒气悄然弥漫开来。格里克·扳手则猛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放大镜片,看看剑拔弩张的阿塔尔和林晚,又看看自己工具箱里几根瞬间绷直、闪烁着危险蓝光的弹性金属丝,手指飞快地在几个微型按钮上移动,似乎在计算“非致命性束缚装置”的启动阈值和能量输出。
收银台后,寒漪翻动甜品书页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越过摊开的书页,平静地落在阿塔尔疯狂挣扎的身影和林晚紧抓不放的手上,以及那柄闪烁着惨白寒光的骨匕。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深不见底,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了几分。
就在这千钧一发、骨匕即将挥出的生死关头,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清晰地、如同冰水般灌入阿塔尔混乱狂躁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