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小心翼翼接过那团红布。入手确实沉甸甸的，而且形状坚硬，似乎还有棱有角。他不敢怠慢，将其放在公案上。
吴县令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捏住红布一角，用力一抖。
“哗啦。”
红布散开，露出的却并非什么凶残铁器，而是一个比巴掌大一点、做工颇为精巧的……镀锡铁皮盒子！盒子四四方方，棱角分明，难怪入手沉重坚硬，还硌人。盒子上似乎还有个小巧的锁扣。
堂上堂下，瞬间一片寂静。
吴县令再次看了看贺强，又看了看柳如烟，随后好奇地拿起那铁皮盒子，入手冰凉，分量确实不轻。他翻来覆去看了看，手指在锁扣处拨弄了一下。
这时，一直沉默的柳如烟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平静：“大人，钥匙在民女这里。”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柳如烟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钥匙，递给旁边的衙役。衙役呈上。
吴县令接过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旋。
“咔哒。”
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红绸。红绸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流光溢彩、缀满金丝银线和七彩璎珞的绣球！圆润饱满，丝线在公堂的光线下折射出柔和而夺目的光彩，与外面那冰冷坚硬的铁皮盒子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对比。
“嘶——”
堂上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衙役们面面相觑，师爷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贺强更是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僵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只剩下一片空白。凶器……铁证……变成了一个……绣球？还装在铁盒子里？！
……
第三章：缔结婚盟
吴县令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错愕到恍然，再到一种近乎啼笑皆非的古怪。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个毫发无损的绣球，又看了看那个空了的铁皮盒子，最后目光落在贺强那副如遭雷击、魂飞天外的表情上。
“咳！”
吴县令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
“贺公子，此物，非是凶器。”
吴县令晃了晃手中的绣球。
“此乃女儿家招亲所用的绣球。”
又指了指那铁皮盒子，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柳如烟。
“至于这盒子嘛……想必是柳小姐怕路上磕碰，或是……嗯，为了‘投递’得更精准些？”
贺强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艰难地挪向旁边的柳如烟。只见她双颊绯红如霞，一直烧到了耳根，先前那股子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的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窘，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几乎要覆盖住那双此刻水光潋滟的眸子。她死死绞着手中的一方素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吴县令将那方红绸布仔细叠好，放在绣球旁边，然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片足以溺死人的寂静。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般的笑意：
“咳，贺公子，”
“我朝律法有载：‘凡有女抛绣球择婿，中者，即视为天作之合，父母官可为媒证，当场缔结婚书，以彰天意’。”
贺强只觉得“嗡”的一声，吴县令后面的话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噪音。他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在疯狂盘旋：招亲绣球？天作之合？当场缔结婚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