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如雷,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被逼到绝境的狂怒和十年隐忍一朝爆发的滔天恨意!
话音未落,他再不看柳如烟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他死死攥着那“凶器”,如同攥着复仇的利刃,带着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凛冽煞气,粗暴地拨开身前挡路的人群,撞得几个看热闹的踉跄后退!他像一头受伤暴怒的狂兽,拖着沉重而剧痛的胸腔,每一步都踏得青石板咚咚作响,头也不回地、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县衙的方向,狂奔而去!
去官府!立刻!马上!他要告她!告她蓄意谋杀!告她无法无天!他要让这毒妇身败名裂!锒铛入狱!他要将这十年的憋屈,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胸口的剧痛和滔天的怒火交织,烧灼着他的神经,也彻底焚毁了他最后一丝对“死对头”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妙的容忍底线。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柳如烟为这一击,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大人!大人要为小民做主啊!”
贺强“噗通”一声跪在青石堂砖上,声音洪亮得几乎能震落梁上灰尘。他将手中那团红布包高高举起,如同捧着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证,脸上全是悲愤欲绝的控诉。
“柳家小姐柳如烟,今日于光天化日之下,于朱雀大街闹市之中,悍然以此等凶器袭击小民!此物沉重坚硬,若非小民习武多年,体魄强健,此刻怕是早已命丧当场!大人明鉴,此乃蓄意伤人,铁证如山!求大人严惩凶徒,以正国法,以平民愤!”
贺强这番唱作俱佳,声情并茂,眼角余光却偷偷瞄向侧后方。柳如烟被衙役“请”来,此刻正站在一旁,一张俏脸绷得死紧,红一阵白一阵,贝齿死死咬着下唇,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显然气得够呛,却又碍于公堂威严,不便发作。
贺强瞧着心里那叫一个解气,暗道:柳如烟,你也有今天!
堂上坐着的吴县令,是个面团似的中年人,留着两撇稀疏的胡须。他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看看跪在地上义愤填膺的贺强,又看看旁边气得浑身发抖却一言不发的柳如烟,最后目光落在那团显眼的红布包裹上。
吴县令捋了捋那两撇稀疏的胡须,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古怪、仿佛牙疼的表情。
“贺强?柳如烟?”
吴县令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又是你们俩”的了然和深深的无奈。
“本官今日是升堂断案,不是给你们二位搭戏台子看你们唱《三岔口》的!说吧,这回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竟然闹到本官这里来了?莫要在公堂之上玩笑!”
最后一句,语气陡然转厉,显然吴县令也是早就听闻过这对活宝的“赫赫威名”,认定他们又在变着法子斗气,扰他清静。
贺强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开玩笑?他胸口现在还闷痛着呢!他猛地将手中的红布包裹往前一递,几乎要杵到师爷脸上。
“大人明鉴!绝非玩笑!凶器在此!大人一看便知!此物沉重坚硬,必是铁器!柳氏其心可诛!”
吴县令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又见那红布包确实紧凑,皱巴巴一团,分量似乎不轻,这才敛了神色,对师爷使了个眼色:“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