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公子?”
吴县令催促道,声音沉了下来。
贺强狠狠闭了闭眼,一股巨大的、被命运戏耍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猛地伸出手指,胡乱在印泥盒里一戳,然后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重重地摁在了婚书上!红色的指印,像一滴凝固的血,也像一道无可挽回的枷锁。
“礼成!”
吴县令满意地高喝一声。
“送新人回府!”
吴县令洪亮的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轻松和一丝看热闹的满足。
……
第四章:婚礼
贺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浑浑噩噩地被两个衙役几乎是“架”着,拖出了县衙大门。外面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耳边是衙役憋笑的嘀咕和围观人群指指点点的嗡嗡声。
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那张仿佛带着滚烫烙印的大红婚书,上面墨迹淋漓的“贺强”与“柳如烟”紧紧挨着,像一道荒谬绝伦的符咒。
“公子!公子!”
贺府的老管家福伯带着几个健仆,早已焦急地等在衙门口。一见贺强这副失魂落魄、如同斗败公鸡的模样,连忙上前搀扶。
“福伯……”
贺强眼神空洞地看着老管家,声音嘶哑,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我……我要告柳如烟……她……”
“哎哟我的小祖宗!”
福伯一脸“我都懂”的无奈表情,赶紧打断他,一边示意仆人把他往马车里扶,一边压低了声音。
“别说了,先回家!老爷夫人都知道了!这事儿……这事儿自有老爷夫人做主!”
语气里却分明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喜气?
贺强就这样被半推半架地塞进了马车,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瘫在车厢里,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公堂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铁盒子、绣球、柳如烟那句“他死死攥着不肯撒手”、还有吴县令那憋着笑的判词……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将他彻底淹没。
告官?把自己告成了新郎?这算哪门子道理!
马车一路颠簸回到贺府,出乎贺强意料,府门前并未如他想象般愁云惨雾,反而……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已经挂上了门楣,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役正忙着清扫洒水,空气中隐隐飘来一阵……新漆的味道?
贺强被福伯和仆人几乎是“架”着进了正厅,贺老爷和贺夫人正端坐上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容,反而……红光满面?柳老爷和柳夫人竟然也在!两对父母正言笑晏晏地品着茶,气氛融洽得仿佛在商量什么大喜事。
“爹!娘!”
贺强一肚子的憋屈和怒火在看到这诡异和谐的一幕时,瞬间卡壳了。
“强儿回来了?”
贺老爷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开口,仿佛儿子只是出去溜了个弯。
“辛苦辛苦,快坐下歇歇。”
“伯父伯母……”
贺强转向柳家父母,想控诉他们女儿的“恶行”,却见柳夫人正用手帕掩着嘴轻笑,柳老爷则是一脸“看自家傻小子”的宽容表情。
“贤侄啊,”
柳老爷放下茶盏,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爽朗笑意。
“这真是天意啊!天意难违!我和你爹刚才还在说呢,当年你俩出生不久,我们就请了白云观的玄清道长给你们合过八字。道长掐指一算,就说你二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格相合,运势相生,虽则……咳,虽则少年时有些波折摩擦,但最终必成佳偶!瞧瞧,这不就应验了?道长真是神机妙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