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亚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是母亲!
屏幕右下角,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20XX年X月X日。那是母亲去世前整整一个月。
“她在把自己的记忆片段,卖给研究所。”白发女人——苏筠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初代织者计划’需要最纯净、最稳定的记忆样本作为核心模板。你母亲……是罕见的优质供体。”她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那些被认定为‘温情-安抚’类型的记忆,价格不菲。”
阿里亚感觉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窒息感瞬间涌上来。母亲并非突然病倒!在那之前的一个月,她就已经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参与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交易!是为了钱?为了什么?
带着一身冰冷的疲惫和巨大的心理冲击回到四合院,阿里亚发现李伟正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面前摊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都是他们小时候和母亲的合影。院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洒落。
“阿里亚,”李伟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满足的平静微笑,“你知道吗?我今天在记忆里,又和妈一起放风筝了。胡同口那棵大槐树下,风好大,线轱辘都拿不稳,风筝飞得老高……妈追在后面跑,笑得像个孩子,说‘小伟快看,风筝要飞上天啦!’”
阿里亚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的童年确实放过风筝,但那天——风大得吓人,父亲新买的风筝线被刮断,昂贵的风筝眨眼间就被卷走,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父亲气得脸色铁青,狠狠责骂了他们一顿。而母亲……她记得清清楚楚,母亲只是沉默地、疲惫地走过来,蹲下身,默默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线轱辘和断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深重的忧虑和无奈。
李伟记忆中的版本,被刻意抹去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添加了根本不存在的“温情”和“欢笑”。那种精心编织的美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阿里亚的心。
“李伟,”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最近……在设备里看到的妈,是不是……总是特别温柔?特别开心?好像……从来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李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像被戳破的气球。他皱起眉,眼神变得警惕而冰冷:“你什么意思?又想说我看到的都是假的?阿里亚,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我最后一点念想都毁掉才甘心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
阿里亚看着弟弟眼中那混杂着依赖、愤怒和恐惧的复杂情绪,所有质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残忍?也许吧。但看着他在虚假的幻境中沉沦,直至自我毁灭,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深夜,书房只亮着一盏孤灯。阿里亚将母亲的病案记录和她从那个诡异节点冒险下载的脑波路径数据铺在桌面上,进行叠加分析。
冰冷的蓝光映着她专注而疲惫的脸。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在记忆织入的过程中,设备会优先、高频地刺激几个特定的穴位对应脑区——百会、神庭、太阳、印堂。她立刻翻开母亲的笔记,目光锁定在“安神篇”:百会,诸阳之会,清头目宁心神;神庭,元神之府,安神定志;太阳,清头明目,止痛安神;印堂,清利头目,通窍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