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刮小蹭需要把车偷偷运到几百公里外的城市去修?需要把所有的维修记录都抹掉?需要换掉整个车头和挡风玻璃?”
我每说一句,张翠翠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又高又尖,甚至有些破音,
“我儿子车子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关我什么事?”
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也看着她身后那个早已面无人色的巨婴,林强。
我不再有任何伪装,
眼神里的温和与忍让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恨。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餐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我盯着张翠莲那双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
说出了那句在我心里排练了上千个日夜的,复仇的序言:
“你儿子撞死的人,”
我说。
“是我爸。”
六个字。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仿佛拥有抽干整个空间空气的魔力。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晚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嘴巴张成一个滑稽的O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林强那副嚣张跋扈的纨绔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脸色白得像鬼,汗水从额角大颗大颗地滚落。
而张翠莲,这个刚才还像个斗胜了的公鸡一样耀武扬威的女人,她脸上的血色,是在一瞬间被抽干的。
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餐边柜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然后,她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她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恐惧。
她抖着发紫的嘴唇,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
地狱的门,已经为他们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缓缓打开了。
而我,就是那个送他们上路的,引路人。
04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是我人生的分界线。
那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我正在公司加班,为了一个重要的项目方案做最后的冲刺。
凌晨一点,我接到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却将我的整个世界彻底击碎。
我爸,那个养育了我二十多年,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超速行驶的汽车撞倒。
肇事车辆没有丝毫停留,加速逃离了现场。
我疯了一样冲向医院,可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医生告诉我,父亲因为失血过多,在送医途中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我站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看着那张盖着白布的病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警方调取了事故现场的监控,但因为雨夜,画面极其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肇事的是一辆白色的轿车,车型酷似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