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老人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沉稳，军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在那张照片前站定，抬起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相框玻璃下那个站在最边缘、咧着嘴大笑的年轻脸庞——正是他自己。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下颌微微抽动。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和怀念，从他挺直的脊背和紧握的拳头里弥漫开来，充满了小小的空间。他对着照片，极其缓慢、极其庄重地，举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一丝不苟，仿佛正面对着真正的战友。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衬托着馆内死一般的寂静和沉重。礼毕，他放下手，依旧沉默地伫立着，像一尊守护着往昔岁月的青铜雕像。年轻人感到眼眶发热，他下意识地想举起相机，记录下这无声却惊心动魄的一幕。然而，手指刚触到冰冷的机身，心中那刚刚升起的巨大疑问——关于照片意义的怀疑——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僵住。他缓缓放下了相机，只是静静地、用全部的身心去感受这一刻——老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铁血、忠诚与无尽伤痛的沉重气息，那种无需照片证明也足以撼动人心的“存在”本身。
军装老人离开后不久，一个约莫五十多岁、衣着朴素但面容异常憔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空空如也，眼神却比任何捧着珍贵相册的人都更加空茫和哀伤。她甚至没有去看墙上的任何照片，目光直直地落在柜台后的老人脸上。
“许师傅…”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还有办法吗？我娘…她快认不得我了。”她的嘴唇哆嗦着，眼中是溺水者般的绝望，“家里…家里以前那些相册，厚的薄的，新的旧的…全被她发病的时候，一把火…烧干净了。她说留着没用，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