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凌晨三点,我在殡仪馆给尸体化妆,家属跪下喊我菩萨
凌晨三点十七分,不锈钢操作台泛着冷光。
我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压住老人右脸那道缝合线边缘,镊子夹起一片极薄的肤色贴片,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贴上去。
血痂、淤青、外伤——这些词在别人眼里是恐怖片素材,在我这儿,只是待修复的“画面”。
“清姐,家属马上到了。”老周推门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女儿说想最后看一眼爸。”
我点头,没抬头。
手里的动作没停。眉弓微调,鼻梁补形,唇色由灰白转为自然粉润。
他生前爱穿白衬衫,领口总扣到最上面一颗。所以我给他涂的口红也选了低调的豆沙色,不张扬,但有温度。
窗外雪下得正紧,殡仪馆的灯在雾气里晕出一圈黄晕。
屋内恒温18度,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防腐剂混合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玫瑰香精——那是我偷偷加进清洁剂里的,总觉得人走这一程,不该只有药味。
门开了。
一对中年夫妻踉跄着进来,女人眼睛肿得像桃子,男人扶着墙才站稳。
我退到一旁,默默摘下口罩。
他们走到台前。
女人忽然捂住嘴,整个人晃了晃。
“妈……”她颤声喊,“爸……他……”
她伸手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是死死攥住丈夫的手臂。
“让他走得这么安详……”她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冰凉的手抓住我的手腕,“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最后会很吓人……”
我愣住。
手套还没摘,指尖还带着防腐液的凉意。
男人也跪了下来,额头抵地,肩膀剧烈抖动:“您……您是我们家的恩人……”
我赶紧扶她:“别这样,快起来。”
她不肯松手,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滚烫。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双手不是冷的。
它能抚平死亡的褶皱。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观察窗外,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没注意到他。
只听见老周在身后嘀咕:“这女娃,十年如一日,从没见她哭过一次,可每次家属哭成那样,她都像被人剜了一刀。”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确实没哭。
但心口闷得厉害。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拖着步子走进街角便利店。
“来个肉包,一杯豆浆。”
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正低头刷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目光扫过我胸前别着的殡仪馆工作牌,笑容瞬间僵住。
她找零时手一抖,硬币滚到地上。
她没捡,只是飞快把包子塞进袋子里,指尖避雷针似的缩回去。
“扫码自付。”她小声说,头都不抬。
我弯腰捡硬币。
旁边大妈拉着小孩往门口走,嘴里念叨:“离远点,这种地方上班的,沾了阴气,倒霉。”
孩子回头看我,眼神像看怪物。
我站起身,把硬币放进包里,拉好羽绒服拉链。
外面雪停了,天灰蒙蒙的。
手机震动。
馆里消息:**新接一例车祸死亡,女性,18岁,家属情绪崩溃,要求尽量恢复原貌。主理人——沈清。**
我回了个“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