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人也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台面,浑身发抖。

我转身想离开。

女人却猛地抬头,挣脱丈夫的手,踉跄着扑过来——

“扑通!”

她跪在我面前,死死抱住我的腿,眼泪鼻涕全蹭在我裤腿上:“谢谢!谢谢您!您是菩萨!您是活菩萨啊!让我女儿走得这么体面……她要是知道……她一定会谢谢您……”

我僵在原地。

想扶她,手却抬不起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

我咬住牙,硬是把那股热意压了回去。

蹲下身,平视她:“她……很漂亮。”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周围工作人员都红了眼。

老周站在门口,抹了把脸,骂了句:“妈的,这丫头……真是个狠人。”

我扶起女人,送她出去。

回到走廊,靠在窗边喘气。

手指还在抖。

不是累的。

是情绪压得太久,终于裂了条缝。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玻璃映出我的脸:苍白,黑眼圈,头发乱糟糟。

可眼神……好像比平时亮一点。

“你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

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

是昨天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站在我两步之外,目光沉静,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是市一院的陆景珩,今天来办一位病人遗体转运手续。”他顿了顿,“刚才……我看到了。”

我擦了擦眼角,恢复冷静:“嗯。”

“那位母亲跪你的时候……”他声音低下来,“我差点也想跪。”

我一怔。

他苦笑:“我不是夸张。我在医院ICU待了八年,拼了命想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有时候,人就是留不住。而你……你让那些留不住的人,走得有尊严。”

我盯着他。

第一次有人用“尊严”这个词形容我的工作。

不是“晦气”,不是“恶心”,不是“谁干谁倒霉”。

是**尊严**。

他看着我,认真问:“你累吗?”

我愣住。

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父母说“清清,这工作别干了”;朋友说“找个轻松点的”;相亲对象听说职业后直接拉黑。

可没人问过我——你累吗?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却笑了:“我知道你累。但你还在做,说明你心里有光。”

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递来一张名片:“以后要是遇到医学上的难题,可以找我。我是外科,对组织修复还算了解。”

我接过。

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微暖。

他转身要走。

我忽然开口:“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医生不能哭,会模糊手术视野。”

说完,大步走了。

我低头看名片:**陆景珩,市一院心胸外科主治医师,医学博士**。

背面手写一行小字:**生命不该以终点论价值**。

我攥紧了它。

手机响了。

母亲来电。

我接起:“妈。”

“清清,隔壁王阿姨给她闺女介绍了个对象,警察,条件可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见见?”

我望着窗外飘雪,轻声说:“妈,我刚让一个十八岁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