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台面,浑身发抖。
我转身想离开。
女人却猛地抬头,挣脱丈夫的手,踉跄着扑过来——
“扑通!”
她跪在我面前,死死抱住我的腿,眼泪鼻涕全蹭在我裤腿上:“谢谢!谢谢您!您是菩萨!您是活菩萨啊!让我女儿走得这么体面……她要是知道……她一定会谢谢您……”
我僵在原地。
想扶她,手却抬不起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
我咬住牙,硬是把那股热意压了回去。
蹲下身,平视她:“她……很漂亮。”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周围工作人员都红了眼。
老周站在门口,抹了把脸,骂了句:“妈的,这丫头……真是个狠人。”
我扶起女人,送她出去。
回到走廊,靠在窗边喘气。
手指还在抖。
不是累的。
是情绪压得太久,终于裂了条缝。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玻璃映出我的脸:苍白,黑眼圈,头发乱糟糟。
可眼神……好像比平时亮一点。
“你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
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
是昨天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站在我两步之外,目光沉静,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是市一院的陆景珩,今天来办一位病人遗体转运手续。”他顿了顿,“刚才……我看到了。”
我擦了擦眼角,恢复冷静:“嗯。”
“那位母亲跪你的时候……”他声音低下来,“我差点也想跪。”
我一怔。
他苦笑:“我不是夸张。我在医院ICU待了八年,拼了命想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有时候,人就是留不住。而你……你让那些留不住的人,走得有尊严。”
我盯着他。
第一次有人用“尊严”这个词形容我的工作。
不是“晦气”,不是“恶心”,不是“谁干谁倒霉”。
是**尊严**。
他看着我,认真问:“你累吗?”
我愣住。
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父母说“清清,这工作别干了”;朋友说“找个轻松点的”;相亲对象听说职业后直接拉黑。
可没人问过我——你累吗?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却笑了:“我知道你累。但你还在做,说明你心里有光。”
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递来一张名片:“以后要是遇到医学上的难题,可以找我。我是外科,对组织修复还算了解。”
我接过。
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微暖。
他转身要走。
我忽然开口:“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医生不能哭,会模糊手术视野。”
说完,大步走了。
我低头看名片:**陆景珩,市一院心胸外科主治医师,医学博士**。
背面手写一行小字:**生命不该以终点论价值**。
我攥紧了它。
手机响了。
母亲来电。
我接起:“妈。”
“清清,隔壁王阿姨给她闺女介绍了个对象,警察,条件可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见见?”
我望着窗外飘雪,轻声说:“妈,我刚让一个十八岁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