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无尽的冰冷。
他只回了两个字。
“滚开。”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号码拉黑。
一气呵成。
前所未有的舒畅感，让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二十年的委屈，仿佛都在这两个字里，得到了宣泄。
他第一次，如此硬气。
然而，手机屏幕刚刚暗下，就又一次亮了起来。
又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
林墨皱起眉，以为是那个王姐换了号打来，下意识就想挂断。
可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时，他看清了来电显示下方，运营商通过大数据自动识别的一行小字。
那行字，让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张和中导演工作室】
张纪中！国内泰斗级的电视导演！所有演员的梦想！
林墨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用力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颤抖着手，划开了接听键。
“喂，您好。”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干练、礼貌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林墨先生吗？”
“是，我是。”
“您好林先生，我是张和中导演的助理。张导在网上看到了您在泰山的即兴表演视频，他非常感兴趣，想和您约个时间，视频聊一聊，请问您方便吗？”
这是我的“角色”
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
哪怕现在天塌下来，林墨也要说方便！
“方便！我非常方便！随时都可以！”林墨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他一只手紧紧攥着裤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二十年了。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整整二十年。
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等到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在泰山的石阶上，戴着面具，演给游客看。
没想到，峰回路转。
“好的，林先生，那我们五分钟后开始视频会议，可以吗？张导现在正好有空。”助理的声音依旧专业而冷静。
“可以！没问题！”
挂断电话，林墨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冲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泼了自己几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镜子里，是一张布满疲惫，却轮廓依旧分明的脸。这张脸，曾经被无数副导演判定为“配角脸”“火不了的脸”。
可今天，这张脸的主人，即将要面对华语影视圈的泰斗。
林墨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换衣服，依旧是那身朴素的夹克。他知道，张导要看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这二十年沉淀下来的东西。
就在他整理情绪，准备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试镜”时，网络上的风暴，却已经悄然转向。
一个不大不小的二线演员，林墨的大学同窗，赵凯，突然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了一篇长文。
赵凯如今也算小有名气，演过几部热播剧的男三、男四号，粉丝不多不少，刚好百万。他的这篇博文，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酸味。
“最近我那位‘泰山面具哥’老同学火了，很多人来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说吧，我这位老同学啊，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书呆子，一天到晚抱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啃，只会纸上谈兵。我们出去跑组、见导演、积累人脉的时候，他就在图书馆里做笔记。那时候我们就说他，演戏不是做学问，光懂理论有什么用？没想到啊，二十年过去了，他没在演艺圈混出头，反倒靠着在泰山上装神弄鬼火了，真是时代变了，小丑也能上殿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