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家开棺材铺三十年，从我爷爷那辈开始。
村里人都说我们家阴气重，克人。
我妈怀我的时候难产，血流了三天三夜才把我生下来。
我爸说我是个不祥的东西，生下来就带着血煞。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不祥的不是我，而是我那个从来不说话的哥哥。
我哥叫陈默，比我大三岁。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听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哑巴，天生的。
但只有我知道，他不是天生哑巴。
他是被吓哑的。
我五岁那年，无意中看到了让我至今都做噩梦的一幕。
那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哥哥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偷偷推开门缝往里看。
哥哥坐在床边，面前放着一口小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只白猫。
猫还活着，眼睛瞪得老大，但身体动弹不得。
哥哥拿着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地在猫身上划着。
每划一刀，他就会微微笑一下。
那种笑容，让我浑身发冷。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门。
哥哥猛地转过头来，看向我这边。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眼神。
冰冷，空洞，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感。
我被吓得转身就跑，一路跑回自己房间，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第二天，那只白猫不见了。
我问哥哥，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从那以后，村里经常有小动物失踪。
猫啊，狗啊，鸡啊，全都不见了。
大人们都以为是野兽叼走的。
只有我知道真相。
但我不敢说。
我怕哥哥。
怕他那双眼睛。
更怕他手里的刀。
我爸妈对哥哥很好，比对我好多了。
他们说哥哥可怜，不能说话，要多照顾他。
每次吃饭，最好的菜都给哥哥。
每次买新衣服，也是先给哥哥买。
我穿的都是哥哥剩下的。
我心里有些不平衡，但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每当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哥哥就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
我十二岁那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寡妇家的儿子小宝失踪了。
小宝才七岁，平时很乖，不会乱跑。
全村人都出动了，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找到。
王寡妇哭得眼睛都肿了，说小宝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但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天晚上，我偷偷跟踪哥哥。
他从后门出去，朝村后的乱葬岗走去。
我远远地跟着，心跳得厉害。
乱葬岗有个废弃的老祠堂，平时没人去。
哥哥推开祠堂的门，走了进去。
我躲在外面，透过破损的窗户往里看。
祠堂里点着几根蜡烛，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了让我魂飞魄散的一幕。
祠堂正中央放着一口大棺材。
棺材是敞开的。
小宝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哥哥站在棺材边，手里拿着那把熟悉的小刀。
他在小宝身上划着什么，动作很轻很慢，就像在雕刻艺术品。
我捂住嘴巴，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哥哥忽然停下动作，慢慢转过头，看向我这边。
即使隔着窗户，我也能感受到他那双眼睛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