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现代法医的解剖刀,划破侯府深宅的腐朽肌理,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被掩盖的真相。铜镜里凝固的朱砂痣,柴房燃尽的曼陀罗香,雪地里滚烫的血珠与冰碴,还有那些藏在床底、横梁、密道里的阴谋 —— 林晚精心编织的罗网下,苏瑾用手术刀般的目光剖开层层谎言,却在最锋利的真相里,撞见人性深处的温热与寒凉。这是一场以生命为标本的解剖,刀光所及,既有贼喊捉贼的虚伪,也有以命相护的真情,而最终沉淀在时光里的,从来不是血脉的证明,而是伤痕累累却依然跳动的真心。
铜镜里的朱砂痣像一滴凝固的血,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我用指尖轻轻摩挲,冰凉的镜面上,那点红像是活物,随着我的动作微微颤栗。这是我来到侯府的第十五年,也是我作为 "二小姐苏瑾" 的第十五年。
林晚送的安神香还在案头燃着,青灰色的烟圈打着旋儿往上飘,在梁上黏着的蛛网里缠成一团。我盯着那团烟,鼻尖萦绕着曼陀罗特有的甜腥气 —— 前世在法医中心解剖室里,这种气味曾无数次与福尔马林混合,钻进我的鼻腔。
"姐姐又在对着镜子发呆?" 林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惯有的柔媚,"母亲让我来看看,姐姐的安神香用完了没有。"
我转身时,正撞见她往香炉里添新的香丸。银镯子在皓腕上滑动,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极了解剖刀落在金属托盘上的脆响。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袄裙,领口绣着缠枝莲,那花样我在李氏的妆匣里见过,是去年江南进贡的贡品。
"妹妹倒是有心。" 我看着她将香丸捻碎,粉末簌簌落在灰烬里,"只是这香气太烈,倒让我想起些不好的事。"
林晚的手顿了顿,眼角的笑纹却没淡去:"姐姐说笑了,这般名贵的香料,能有什么不好的?" 她凑近时,我闻到她发间的脂粉香,底下藏着淡淡的硫磺味 —— 和前世解剖山匪尸体时,指甲缝里的残留物一个味。
三日后,祖母的玉镯丢了。
七个丫鬟齐刷刷跪在青砖上,膝盖砸地的声响震得我耳膜发疼。为首的张妈尖着嗓子喊:"二小姐昨夜进过小姐房!奴婢亲眼看见她对着妆匣笑!"
"定是她偷了去当掉!" 另一个丫鬟跟着附和,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破锣,"前几日我还见她在账房门口徘徊,想是手头紧了。"
我数着她们的脉搏。张妈每分钟八十六次,比常人快了近二十下;站在最后的小丫鬟呼吸急促,喉结不停滚动 —— 这些都是说谎的典型体征。前世在审讯室里,我见过太多这样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叫嚣着心虚。
两个婆子架着我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将我按在雪地里。膝盖的皮蹭破了,血珠滚进雪里,烫出个小坑,又迅速冻成暗红的冰碴。林晚蹲下来,貂裘下摆扫过雪地,假装要扶我:"姐姐快起来,仔细冻坏了。"
她袖口滑落的泥块掉在我手背上,硫磺味刺得鼻腔发麻。我突然想起昨夜路过柴房时,墙角新添的划痕里嵌着的泥土,也是这般带着刺鼻的气味。
养母李氏站在廊下,身上的貂裘看着就沉。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底下绣着金线的鞋尖:"十五年的教养,竟教出个偷东西的贼!" 她的绣帕攥得变了形,指节泛白。我数着她的脉搏,每分钟九十二次,比平时快十七下 —— 她信了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