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尖叫着散开。
白色面包车歪斜着冲上人行道。
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被撞飞出去。
像片轻飘飘的叶子。
她手里拎着的崭新纸袋甩出去老远。
里面滚出一个碎掉的玻璃相框。
照片上。
穿着体面的中年夫妇搂着个笑容腼腆的女孩。
一家三口。
我睁开眼。
天花板很白。
消毒水味道很浓。
腿很疼。
非常疼。
脑子嗡嗡响。
一堆模糊的影子在晃。
有人在说话。
“……醒了!医生!她醒了!”
声音很激动。
有点陌生。
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费力地转动眼珠。
床边围了好几个人。
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女。
眼圈都红红的。
女人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抓着我的。
很凉。
微微发抖。
她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跟我差不多大。
穿着精致的淡粉色套装裙。
头发一丝不乱。
她也在看我。
眼神很复杂。
担忧?
紧张?
好像还有点别的。
我看不清。
“晚凝……我的孩子……” 中年女人哽咽着,眼泪掉下来,“你吓死妈妈了……”
她自称是我妈妈。
宋夫人。
旁边沉默严肃的男人。
是我爸爸。
宋先生。
站着的那个女孩。
叫宋晓雅。
是他们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我。
宋晚凝。
才是他们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
昨天。
是我被认回宋家的第一天。
他们派司机接我回那个豪华得像宫殿的大宅。
我带着自己仅有的行李。
一个旧背包。
还有宋夫人硬塞给我的。
装着全家福的纸袋。
她说要挂在我新房间。
弥补错失的时光。
然后。
过马路时。
那辆面包车就冲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晚凝?” 宋先生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得冒烟。
发不出声音。
宋晓雅立刻端来一杯水。
插着吸管。
动作体贴又自然。
“妹妹,喝点水。” 她声音柔柔的。
吸管碰到我的嘴唇。
我下意识吸了一口。
凉水滑过喉咙。
舒服了一点。
“谢……” 一个字没说完。
脑袋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闭上眼。
眉头皱紧。
“医生!医生快来!” 宋夫人惊慌地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凑近。
翻开我的眼皮检查。
“病人刚醒,情绪不能激动。” 医生语气平静,“脑震荡后遗症,需要静养。家属尽量少说话,让她休息。”
宋夫人立刻噤声。
只是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宋先生拍了拍她的肩。
对医生说:“我们知道了,麻烦您。”
宋晓雅安静地退到一边。
像个完美的背景板。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我闭着眼。
假装睡着。
脑子里却像开了锅。
那辆车。
白色的面包车。
没有牌照。
撞过来的时候。
司机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