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魔窟深处,祭坛之上,魔主遗骸双眼红光如炬,每一次睁眼,都有滔天魔气自骸骨缝隙中喷涌,洞窟顶部的钟乳石受魔气冲击,化作齑粉簌簌坠落。血煞站在遗骸前,黑袍猎猎,手中《梵天渡魔经》已被魔气浸透,经文化作黑色锁链,缠绕着骸骨,似在催发某种禁忌之力。

“小和尚,你以为凭这点人手就能阻止魔主复苏?”血煞狂笑,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魔啸般的震颤,“今日,便是尔等正道覆灭之时!”他挥手间,祭坛四周的石壁裂开,数十位魔将从裂缝中走出,个个气息强横,正是西域七十二洞的魔头,其中几位身上还带着玄清观与猎魔阁弟子的血迹——显然左右两路的进攻已遇阻碍。

“先解决这些杂碎!”苏红绫止水剑蓝光暴涨,剑气如瀑布般斩向最近的魔将。那魔将生着牛头,手持巨斧,狞笑着迎上,斧刃与剑气碰撞,激起漫天火星。慧能大师则率佛门弟子结起“罗汉阵”,金光组成巨大的佛掌,将三位魔将同时罩住,掌风过处,魔气溃散。

花金目光紧锁血煞,体内佛元与魔印同时运转,黑白交织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血煞,百年恩怨,今日该了结了。你以魔主遗骸为引,不过是想借他人之力满足私欲,真以为能掌控魔主?”

“放肆!”血煞被说中心事,怒不可遏,操控着黑色锁链抽向花金。锁链上的经文散发着腐蚀之力,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黑泡。花金不闪不避,繁花佛影与他合一,佛影手中金杖横扫,杖端莲花绽放,将锁链层层缠住,金光与黑气相互吞噬,发出“滋滋”声响。

洞窟另一侧,苏红绫已斩杀牛头魔将,却被三位魔将围攻,止水剑上的蓝光渐渐黯淡。她虽奋力支撑,肩头仍被魔刃划伤,鲜血染红了红衣。花金见状,佛影分出一道金光,化作莲花屏障护住苏红绫,同时对她喊道:“用清心玉露的残渣!”

苏红绫会意,从行囊中取出玉露瓶底的残渣,将灵力注入其中,残渣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银针般射向魔将。光点带着净化之力,魔将们惨叫着后退,身上的魔气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原本的狰狞面目——竟是被魔气侵蚀的修行者。

“他们还有救!”苏红绫喊道。花金引动佛音,梵音如清泉般流淌,侵入魔将识海。那些被侵蚀的修行者眼中闪过清明,挣扎着想要摆脱魔气,却被血煞以魔功强行控制,再次扑向苏红绫。

“何必执着?”血煞狞笑着,将更多魔气注入魔主遗骸,遗骸胸腔起伏,似有呼吸声响起,“你看这些人,正道也好,魔修也罢,最终都逃不过被力量奴役的命运!”他猛地拍出一掌,魔主遗骸的右臂突然抬起,骨爪带着毁灭气息抓向花金。

这一爪凝聚了魔主与血煞的双重力量,花金只觉一股巨力压得他气血翻涌,佛影金光剧烈晃动,险些溃散。体内魔印受此刺激,竟与遗骸产生共鸣,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他识海——那是上古魔主被封印前的画面:战火连绵,生灵涂炭,魔主并非天生嗜杀,而是为守护部族才与天下为敌。

“原来如此……”花金心中一动,佛音陡然转变,不再是净化,而是带着悲悯的共鸣,“魔主,你可知百年后的世间,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他运转《梵天渡魔经》的最终奥义,将自身记忆化作流光,注入魔主遗骸——有清溪村的炊烟,有莲心湖的花开,有枯荣寺的钟声,有无数平凡人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画面。

魔主遗骸的动作突然停滞,红光闪烁不定,似在挣扎。血煞大惊,疯狂催动魔功:“别信他的!这世间只有杀戮与征服!”他扑向花金,黑袍下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缠向花金脖颈。

就在此时,洞窟外传来震天喊杀声,李玄真率玄清观弟子冲破左路防线,水黎族族长则带着族人从右侧杀来,猎魔阁长老们也及时赶到,战局瞬间逆转。慧能大师见状,高喝一声:“结‘万佛阵’!”

佛门弟子们盘膝而坐,佛光汇聚成巨大的佛像虚影,虚影手持净瓶,倾泻出金色洪流,将所有魔将笼罩。洪流中,被侵蚀的修行者彻底摆脱魔气,跪倒在地忏悔,魔修们则在金光中哀嚎消散。

“一群废物!”血煞见大势已去,竟想扑向魔主遗骸,欲与其融合。花金岂能容他得逞?佛影金杖直刺血煞后心,同时将体内魔印之力尽数爆发,黑白光芒如利剑般穿透血煞胸膛。

血煞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伤口,黑气从伤口中喷涌:“你……你竟能将魔印化为己用……”他倒在祭坛前,眼中闪过一丝解脱,“或许……你才是对的……”话音未落,便化作黑烟消散。

血煞死后,魔主遗骸的红光渐渐黯淡,骨爪缓缓放下,胸腔不再起伏。花金走上前,将《梵天渡魔经》摊开在遗骸前,经卷金光流转,覆盖住骸骨。“安息吧,”他轻声道,“你的执念,由我来化解。”

遗骸在金光中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经卷。经卷合拢,飞回花金手中,封面上的“梵天渡魔”四字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再无半分魔气。洞窟中,残留的魔气被佛光净化,石壁上渗出清澈的泉水,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大战结束,众人聚集在祭坛前,看着花金手中的经卷,眼中满是敬畏。李玄真走上前,拱手道:“花金大师,此战多亏有你,天下苍生才能免于劫难。”苏红绫也走了过来,肩头的伤口已包扎好,脸上带着笑意:“没想到最后是你这和尚解了局。”

花金摇头,将经卷递给慧能大师:“非贫僧之功,是众生的善念与魔主的悔悟,才让这场百年纷争得以终结。”他望向洞窟外,晨光正从洞口涌入,照亮了布满尘埃的战场,也照亮了远处新生的嫩芽。

三日后,众人在聚仙台举行祭奠,悼念牺牲的同伴。花金为亡魂诵经,梵音在山谷中回荡,引来百鸟盘旋。苏红绫将止水剑插在聚仙台旁,剑鞘上的缠魂草花纹在阳光下泛着绿光:“我打算留在这里,守护这片曾浴血的土地。”李玄真则要带玄清观弟子返回云台山,重整道门秩序。

分别时,李玄真赠花金一枚道符:“若遇危难,此符可传讯于我。”苏红绫则送他一包雪域的种子:“听说这花能在任何地方生根,就像你这和尚,总能在绝境中找到希望。”

花金接过礼物,合十行礼,转身向东方走去。衣摆上的繁花绣纹在风中轻颤,绣纹间的梵音与他的脚步共鸣,似在诉说着新的开始。他知道,渡魔之路永无止境,只要世间还有执念,他便会继续行走,以佛心为引,以魔性为舟,在繁花与佛影的映照下,渡人,亦渡己。

而那本融合了魔主星光的《梵天渡魔经》,被他藏于枯荣寺的地窖中,扉页上多了一行字:“魔非魔,佛非佛,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唯有心之所向,方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