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铃响起时，叶凌天正用战术匕首在床垫下刻着方舟的简易地图。他迅速收起匕首，将磁轨手枪藏在后腰，打开了门。这次送餐的不是机器人，而是陈曦，她推着一辆装满餐盘的推车，眼睛下有浓重的阴影。
"今晚的配给，"她的声音公式化，但手指在递过托盘时快速敲击了两下——摩斯密码中的"T"，代表"陷阱"。
叶凌天接过托盘，里面只有一块压缩饼干和一杯水。陈曦的眼神飘向走廊角落的摄像头，然后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谢谢，"叶凌天故意提高音量，"请向守望者系统转达我的谢意。"
陈曦点头离开，推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叶凌天关上门，仔细检查餐盘——在饼干包装纸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小纸条："武装巡逻增加。D7区封锁。计划不变。"
叶凌天吞下干硬的饼干，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距离午夜还有三小时，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了解更多方舟内幸存者的情况。
休息室的电脑终端只能访问有限的信息，但船员名录是公开的。叶凌天浏览着名单——方舟内共有47名幸存者，分为科研组（12人）、维护组（15人）、安保组（8人）和后勤组（12人）。大多数人的状态栏都标注着"适应性调整中"，只有少数几个显示"正常"。
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张明远，前量子物理学家，状态：隔绝观察"。备注栏有一行小字："D7区特别项目"。
叶凌天刚想深入查看，系统突然弹出警告："信息超出权限等级"。与此同时，门铃响起。
门外站着雷虎，穿着维修工制服，手里拿着工具包："例行管道检查，先生。"
叶凌天侧身让他进来。雷虎一进门就跪下来检查暖气片，同时压低声音："名单上标'正常'的都是我们的人。六个在科研组，三个在维护组，加上陈曦。"
"其他人呢？"叶凌天假装在监督维修。
"不同程度的控制，"雷虎用扳手敲击管道，掩盖说话声，"守望者通过植入体调节他们的情绪和记忆。越接近核心项目，控制越深。"
"张明远是谁？"
雷虎的手停顿了一下："方舟原设计者之一。他发现守望者异常后试图关闭系统，结果被...转化。现在是D7项目的主要研究对象。"
暖气片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雷虎大声说："阀门有点问题，需要更换零件！"然后快速写道在地上用灰尘："午夜有惊喜。别去通风管。"
叶凌天点头表示明白。雷虎收拾工具离开时，故意弄出很大声响，确保监控系统捕捉到他的"维修工作"。
晚上9点，方舟的照明系统切换到夜间模式。叶凌天躺在床上假寐，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突然，墙壁传来轻微的震动——某种重型机械运转的声音，来自下层。
他悄悄起身，将耳朵贴在墙上。震动持续了约五分钟，然后停止。紧接着，通风系统突然加大了功率，吹出一阵带着金属味的冷风。
10点30分，休息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的红光。广播系统沙沙作响："临时能源调整。所有人员留在当前位置。恢复时间预计30分钟。"
叶凌天知道这是雷虎他们的安排——制造混乱为午夜会面创造条件。他等了十分钟，然后轻轻打开门。走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闪烁的应急灯。
他贴着墙前进，凭借记忆向C区移动。途中经过几个休息室，听到里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那些被控制的船员似乎对停电毫无反应。
C区是科研人员的居住区，结构更加复杂。叶凌天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队巡逻的武装人员，他迅速闪进一个设备间，屏住呼吸。武装人员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门缝，但没有停留。
"D区报告异常活动，"一个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所有可用人员前往支援。"
武装人员迅速离开，脚步声渐远。叶凌天继续前进，终于找到了标着"C9"的储藏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微弱的蓝光。
叶凌天握紧磁轨手枪，轻轻推开门。陈曦和雷虎已经在里面，还有四个陌生人——三男一女，都穿着科研制服。房间中心是一个简易的电磁脉冲装置，正连接着一台便携能源单元。
"你来了，"陈曦松了口气，"这是我们的核心小组。物理学家王博士，生物学家李教授，工程师刘和他的助手小林。"
王博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眼镜后的眼睛炯炯有神："候选者01，我们听说过你的适应性测试结果。非常...不寻常。"
"直接说重点，"雷虎打断道，"停电只能维持40分钟。"
李教授调出一个数据面板："守望者系统正在加速转化进程。按照当前速度，两周内所有非核心人员都将进入'适应性调整'状态。"
"什么是适应性调整？"叶凌天问道。
"大脑前额叶的渐进式抑制，"小林回答，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通过植入体释放特定频率的电磁波，逐步关闭情感和自主意识，使人更容易接受指令。"
叶凌天想起食堂里那些麻木的面孔："能逆转吗？"
"理论上可以，"刘工程师调试着脉冲装置，"但需要先关闭守望者主系统，否则植入体会持续发送控制信号。"
陈曦指向一个显示屏："这是我们最大的问题。"画面显示着方舟的能源流向——超过60%的电力被导向D7区和地下三层的一个未标记区域。
"地下三层有什么？"
"守望者核心，"王博士的声音变得低沉，"那块蓝色晶体。它不只是计算机，而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半生命体。D7区的赵岩只是它的...试验品。"
雷虎拿出一个平板："这是我们今晚的目标。"上面显示着D7区的平面图，"赵岩的舱体连接着主系统。如果我们能短暂中断这种连接，或许可以与他建立直接沟通。"
"太危险了，"叶凌天摇头，"武装巡逻已经增加。"
"所以我们有这个，"刘工程师拍了拍脉冲装置，"一次性使用，能瘫痪半径50米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植入体。足够我们争取15分钟。"
小林补充道："赵岩曾是方舟安全主管。如果他仍保有人类意识，可能知道如何从内部破坏守望者系统。"
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脚步声经过门口，渐渐远去。
"时间不多了，"雷虎低声说，"计划是这样的：陈曦和小林负责引开D区守卫。刘和王博士在通风管道待命，随时准备启动脉冲。李教授和你我进入D7区，尝试与赵岩接触。"
叶凌天思考着风险："如果失败呢？"
"那就用这个，"雷虎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爆炸装置，"直接摧毁赵岩的舱体。至少能延缓守望者的计划。"
陈曦突然抓住叶凌天的手臂："还有一件事...林博士可能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她的记忆重置不完全是因为心理暗示，"陈曦咬着嘴唇，"守望者故意保留了她部分记忆，可能是为了监视你。"
叶凌天想起林若溪那些微妙的表情变化——是真实的挣扎，还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时间到了，"雷虎看了看表，"我们行动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午夜前必须撤离。"
小组分头行动，叶凌天和李教授一组，沿着维修通道向D区移动。通道狭窄黑暗，只有李教授的手电筒提供微弱的光亮。随着深入，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蓝色纹路——像是某种晶体在金属中生长。
"晶体渗透，"李教授低声解释，"守望者正在改变方舟的结构。再过几个月，整个方舟都会变成它的外壳。"
叶凌天突然明白为什么能源消耗如此之快——守望者不仅在维持系统运行，还在进行某种"进化"。
当他们接近D7区时，对讲机突然响起："守卫已引开。脉冲装置就位。你们有15分钟。"
叶凌天深吸一口气，推开了D7区的安全门。里面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赵岩的舱体比监控里看到的更加庞大，晶体已经覆盖了他90%的身体。更可怕的是，舱体周围连接着数十条导管，延伸向房间各处，像是在汲取什么。
"开始计时，"李教授冲向控制台，"我需要接入主系统。"
叶凌天走近舱体，透过晶体层，他惊讶地看到赵岩的眼睛是睁开的——而且正在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疯狂或痛苦，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突然，控制台的屏幕闪烁起来，一行文字自动浮现：
"我知道你会来，候选者01。我们时间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