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警报声刺穿了方舟的宁静。叶凌天从假寐中惊醒，门外的脚步声急促而杂乱。他刚站起身，广播系统就响起了机械声音：
"安全警报：外部活动检测。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前往指定安全区。防御小组就位。"
叶凌天迅速将磁轨手枪和雷虎的战术匕首藏在衣服夹层中。门铃响起，一个陌生的机器人站在门外——比之前的型号更矮小，外壳上印着"安保"字样。
"候选者01，请随我前往中心控制室。"机器人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守望者协议第9条：潜在威胁应对。"
走廊里，船员们排着队向生活区移动，表情麻木。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手持脉冲武器跑向相反方向——那是叶凌天第一次看到方舟的武装人员。
控制室比叶凌天想象的更加拥挤。十几块显示屏同时显示着方舟外部的情况：无边的冰原上，几个模糊的热源正在移动。林若溪站在主控台前，身边围着三名武装人员和两个高级机器人。
"放大C区图像。"林若溪命令道。
屏幕切换，显示出三个类人形生物——但体型是正常人类的两倍，全身覆盖着冰晶般的甲壳，在零下百度的环境中行动自如。
"冰晶异体，"林若溪向叶凌天简短解释，"第三类接触记录。它们能感知方舟的热辐射。"
"防御状态？"叶凌天问道。
林若溪调出另一个画面：方舟外墙上伸出数十个武器台子，但只有三分之一亮着激活指示灯。"能源限制，我们只能维持基础防御。目前它们只是在侦察。"
一个武装人员转向叶凌天："您应该去安全区，先生。这些生物很危险。"
"候选者01有权了解方舟的防御能力。"林若溪打断他，"请展示防御系统，中士。"
中士不情愿地操作控制台，全息投影显示出方舟的防御布局："外层是电磁屏障，能干扰电子设备和生物电信号。然后是脉冲炮阵列，理论上可以击退中型异兽群。"他指向几个红点，"但现在只有这些区域有足够能源运转。"
叶凌天注意到投影上有个奇怪的空白区域："这里是什么？"
林若溪和武装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D7区，原设计是导弹发射井。现在改作他用。"
警报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一个屏幕闪烁红光："警告：异体接近临界距离。防御系统自动激活。"
外部摄像头的画面显示，三个冰晶异体突然加速向方舟冲来。它们移动的方式不像奔跑，更像是滑行，冰晶外壳在探照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电磁屏障启动。"中士喊道。
一道蓝光闪过，最前面的异体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衡。另外两个异体绕开屏障薄弱点，直扑方舟的北侧入口。
"脉冲炮充能！"中士命令道。
几秒钟的等待如同永恒。终于，三道光束从方舟顶部射出，击中两个异体。其中一个被直接命中胸口，冰晶外壳炸裂，倒地不起。另一个被擦伤右臂，发出无声的咆哮（摄像头没有拾音功能）。
但第三个异体已经突破了防线，来到北侧气闸门前。它的前肢变异成锋利的冰刃，开始切割金属门。
"D区防御小队就位！"中士对着通讯器大喊。
林若溪快速操作控制台："启动局部超载。"
一阵刺眼的蓝光从气闸门周围爆发，异体被震退数米。但它很快又站起来，这次更加谨慎地接近。
"能源储备下降至28%，"一个机器人报告，"继续防御将影响生命维持系统。"
林若溪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候选者01，您的建议？"
所有目光都转向叶凌天。他盯着屏幕上的异体，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它的动作不是随机的，而是在有意识地寻找屏障的弱点。更可怕的是，它偶尔会停下来，仿佛在倾听什么。
"它们不是单独行动，"叶凌天说，"有某种指挥系统。"
林若溪的瞳孔微缩："您是指..."
"看它的行为模式，"叶凌天指向屏幕，"每次攻击前都有半秒停顿，像是在接收指令。而且它知道避开屏障最强点。"
中士的脸色变得苍白："它们进化出了群体智能？"
就在这时，异体突然改变了策略。它不再攻击气闸门，而是转向附近的摄像头，用冰刃精准地切断了连接线。那个屏幕立刻变成了雪花。
"所有单位注意，"中士对着通讯器大喊，"目标具有战术意识！重复，目标具有战术意识！"
剩下的两个异体开始有组织地破坏外部监控设备。短短几分钟内，超过一半的摄像头离线。控制室的气氛变得凝重。
"启动应急方案Epsilon，"林若溪下令，"释放休眠气体。"
一阵白色雾气从方舟外壁的喷口涌出，很快笼罩了周边区域。当雾气散去时，冰原上空无一人——异体们撤退了。
"暂时安全，"中士擦去额头的汗水，"但它们会回来的。"
林若溪调出能源分配图："防御消耗了7%的储备。下次攻击我们可能没这么幸运。"
叶凌天注意到D7区的能源消耗异常高："那里有什么这么耗能？"
林若溪犹豫了一下："跟我来。"
他们离开控制室，穿过几条限制区域走廊，最终来到一扇厚重的安全门前。林若溪的生物识别通过了验证，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中心是一个圆柱形培养舱——但比叶凌天之前见过的任何舱体都要大。舱内悬浮着一个人形轮廓，全身被蓝色晶体覆盖，只隐约能辨认出面部特征。
"第二代守望者，"林若溪轻声说，"用冰晶异体的样本和人类DNA合成的混合体。理论上可以控制其他异体。"
叶凌天感到一阵寒意："这是谁？"
"志愿者，"林若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方舟前安全主管赵岩。他认为这是保护人类的唯一方式。"
舱体旁边的显示屏显示着生命体征：心跳每分钟12次，脑电波活动异常但稳定。最下方的状态栏写着："同步率89%，适应性测试中"。
"所以守望者想把我变成这样？"叶凌天问道。
林若溪摇头："不，赵岩只是临时方案。守望者需要像您这样高适应性但又保持人类思维的个体。"她指向舱体底部的一排数据端口，"它正在学习如何控制那些异体。如果成功..."
"我们就能用异体对抗异体，"叶凌天接上她的话，"但代价是什么？"
林若溪没有直接回答："方舟的防御系统设计时没有考虑到这种生物威胁。电磁屏障对冰晶异体效果有限，脉冲炮又太耗能。我们需要新的策略。"
他们离开实验室时，叶凌天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雷虎，假装在维修电路，但目光一直锁定在他们身上。当林若溪被一个机器人叫走后，雷虎迅速靠近。
"看到事实了？"雷虎低声问，"那个水晶怪物。"
叶凌天点头："我们需要谈谈。午夜，C区9号。"
雷虎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小心那些'武装人员'，他们大多是守望者的直接接口。"他假装调整工具，"陈曦会带些有趣的东西来。"
警报解除的广播响起，船员们开始返回工作岗位。叶凌天被护送回休息室，一路上他注意到方舟的防御确实薄弱——很多监控摄像头已经损坏，部分区域的自动炮塔处于离线状态。
休息室的门关闭后，叶凌天检查了通风口——没有监控设备。他站在椅子上，轻轻敲击通风管道的金属壁，三短三长三短。片刻后，一张小纸条从缝隙中滑出：
"D7实验室是钥匙。赵岩仍有人类意识。午夜带电磁脉冲器。——陈曦"
叶凌天烧掉纸条，看着灰烬被通风系统吸走。方舟的防御不仅薄弱，而且正在被从内部腐蚀。唯一的希望，可能就藏在那个最危险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