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黑暗像是有实质的重量，压迫着叶凌天的胸腔。林若溪的手电筒光束在前方晃动，照亮了布满冰霜的管道和偶尔出现的应急指示灯。身后，冰晶巨兽的咆哮声和冰层碎裂的声音越来越近。
"还有多远？"叶凌天喘着气问道，呼出的白雾在光束中一闪而过。
"至少两公里。"林若溪的声音紧绷，"前面应该有个维修站，我们可以——"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打断了她。隧道顶部突然裂开，大块的冰锥和混凝土砸落下来。叶凌天本能地扑向林若溪，将她推到一侧。一块锋利的冰锥擦过他的肩膀，在羽绒服上划开一道口子。
"它们在上方打洞！"林若溪爬起来，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它们学会绕开防御了！"
手电筒的光束照向后方——至少五只冰晶巨兽正在隧道中追赶，它们的体型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大，冰棘在背脊上形成锯齿状的冠冕。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动作比在地面上更加灵活，四肢在墙壁和顶端间交替抓爬，速度惊人。
"跑！"叶凌天拽起林若溪，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
隧道开始分叉，林若溪凭着记忆选择路线。几次急转弯后，他们来到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确实是个维修站，停着几辆小型轨道车和维修设备。大部分设备已经被冰层覆盖，但角落里的一个金属柜子看起来完好无损。
林若溪冲向柜子，输入密码的手在颤抖。柜门弹开，露出里面的武器——两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和她之前使用的那把类似，还有几个圆柱形的装置。
"拿着！"她扔给叶凌天一把枪和两个圆柱体，"等离子切割枪，对冰晶生物有效。那些是电磁脉冲手雷，可以暂时瘫痪它们的神经系统。"
叶凌天接过武器，手枪比他想象的要轻，握把处有微弱的震动感。他检查了一下弹匣——不是传统的子弹，而是某种能量单元。
"它们来了！"林若溪突然喊道。
第一只巨兽冲进维修站，冰晶覆盖的獠牙滴着黏液。叶凌天举起枪，扣动扳机。一道蓝光射出，击中巨兽的胸口，炸开一团冰雾。巨兽发出痛苦的嚎叫，但并未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扑来。
"瞄准眼睛和关节！"林若溪一边射击一边指导，"那是神经中枢！"
叶凌天调整瞄准点，第二枪击中巨兽的左眼。这次效果显著，巨兽踉跄着后退，撞上了紧随其后的同类。混乱中，叶凌天看到一个机会——维修站顶部的管道系统看起来很不稳定。
"掩护我！"他冲向墙边的控制面板，林若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连续射击阻挡巨兽前进。
控制面板已经结冰，但几个主要按钮还能运作。叶凌天用枪托砸碎保护罩，用力按下标有"紧急排水"的红色按钮。起初什么也没发生，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整个维修站突然震动起来，头顶的管道发出可怕的金属扭曲声。
"退后！"他扑向林若溪，两人滚到一台轨道车后面。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维修站顶部的管道系统崩塌了。高压水流夹杂着碎冰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临时水幕。冰晶巨兽们发出痛苦的嘶吼——显然，液态水对它们的冰晶外壳有腐蚀作用。
"聪明。"林若溪喘息着说，"但撑不了多久。"
确实，水流正在迅速结冰，巨兽们已经开始适应。叶凌天注意到维修站另一侧有个小门，标着"紧急出口"。
"那边！"他指向门口，"你先走，我断后！"
林若溪没有争辩，迅速向门口移动。叶凌天取出一个电磁脉冲手雷，拔掉保险栓，朝巨兽群扔去。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冰面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声。瞬间，所有巨兽都僵住了，身体表面的冰晶出现细密的裂纹。
"快走！"叶凌天转身就跑，跟上林若溪。
紧急出口通向一段狭窄的楼梯，螺旋向下。楼梯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林若溪正在尝试破解电子锁。
"需要密码？"叶凌天问道，警惕地看向上方。巨兽的咆哮声再次接近。
"不，是生物识别。"林若溪的声音透着焦虑，"但系统损坏了，拒绝识别我的虹膜。"
叶凌天凑近观察，发现门边有个老式的机械锁。"让开。"他掏出厨刀，插入锁缝，用力撬动。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锁舌纹丝不动。
第一只巨兽的头出现在楼梯顶端，它嗅闻着空气，乳白色的眼睛锁定了猎物。叶凌天放弃了撬锁，转而检查门框——年代久远，边缘已经腐蚀。
"一起撞！"他示意林若溪。
两人后退几步，同时冲向铁门。第一次撞击只让门框松动了一点；第二次，金属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第三次，伴随着巨兽扑来的风声，门终于被撞开了，两人跌入门后的黑暗中。
叶凌天迅速翻身而起，用尽全力将门推回原位。巨兽的前爪已经伸进门缝，他毫不犹豫地举起等离子枪，近距离射击。巨兽的爪子被炸得粉碎，它痛苦地缩回，给了叶凌天关门的宝贵瞬间。
"锁！"他吼道，林若溪立刻递来一段金属管。叶凌天将金属管插入门把手，勉强做了个临时门闩。
门外，巨兽们疯狂地撞击着铁门，每一次冲击都让金属框架变形更多。叶凌天环顾四周——他们身处一个圆形的竖井底部，四周是光滑的混凝土墙，唯一的出路是墙上的一个通风管道口，大小仅容一人爬行。
"那是通往哪里的？"叶凌天指向通风口。
"理论上通向地铁主隧道。"林若溪检查着数据板，"但地图显示这段区域已经坍塌。"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叶凌天已经开始拆卸通风口的格栅。
格栅锈蚀严重，但最终屈服于叶凌天的蛮力。他先爬了进去，金属管道冰冷刺骨，透过薄薄的衣物吸取体温。林若溪紧随其后，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前行。
通风管道错综复杂，多次分叉。林若溪根据记忆选择路线，但几次转弯后，连她也承认迷路了。
"能源快耗尽了。"她看着数据板上闪烁的红灯，"再找不到出口，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叶凌天的肩膀伤口开始剧烈疼痛，每一次移动都让血液渗出更多。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前进。通风管突然向下倾斜，两人滑入一个更大的空间——一个废弃的电力分配室。
"这是..."林若溪环顾四周，"不是地铁系统，这是方舟计划的备用能源站！"
房间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连接着数十根电缆。虽然大部分设备已经停用，但控制台上的几个指示灯仍在闪烁。
"我们离方舟基地更近了？"叶凌天问道，同时警惕地听着通风管里的动静。巨兽们似乎暂时被甩开了。
"不，这是独立设施。"林若溪检查着控制台，"但理论上应该有通道连接主基地。"她突然停下，盯着屏幕，"等等...这是什么？"
叶凌天凑近看去，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代码和坐标。"什么意思？"
"有人来过这里，"林若溪的声音变得激动，"而且修改了系统设置。这些坐标...指向城市西北方向的一个入口，不是我们之前知道的那个。"
"另一个入口？"叶凌天皱眉，"安全吗？"
"不知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林若溪开始下载数据，"问题是，我们得先离开这里，那些生物可能——"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通风管道的入口被撞开，一只体型较小的冰晶生物钻了进来。它看起来不像之前的巨兽，更像是某种侦察兵——体型如猎犬大小，但速度更快。
叶凌天举枪射击，但生物敏捷地避开，扑向林若溪。她勉强闪开，但数据板被撞飞，砸在墙上粉碎了。
"数据！"她绝望地喊道。
叶凌天没有犹豫，将最后一个电磁脉冲手雷扔向生物。爆炸的冲击波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强烈，震得两人耳膜生疼。侦察兵生物僵直了一秒，叶凌天抓住机会，近距离射击它的头部。
生物倒下了，但更多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林若溪跪在损坏的数据板前，试图挽救些什么。"大部分数据丢失了，"她咬牙道，"但我记住了坐标的大致方向。"
"那就够了。"叶凌天拉起她，"现在怎么出去？"
林若溪指向房间另一侧的门："备用出口，应该通向地面。"
门后是一段向上的楼梯，尽头是另一个密封舱门。这个舱门看起来比之前的要坚固得多，中心有一个巨大的转轮。
两人合力转动轮盘，金属摩擦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舱门缓缓打开，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外面是黑夜，暴风雪肆虐，能见度几乎为零。
"该死，"叶凌天咒骂道，"我们在地面什么位置？"
林若溪眯起眼睛辨认方向："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城市公园的西北角。那个秘密入口就在一公里外，但这样的天气..."
"没有选择。"叶凌天检查了一下武器，能量指示器显示只剩两发，"走吧，趁那些东西还没追上来。"
两人踏入风雪中，立刻被刺骨的寒冷包围。叶凌天的伤口开始结冰，这反而减缓了出血。他紧跟着林若溪，后者依靠某种手持导航设备指引方向。
暴风雪中，隐约可见城市的轮廓——高楼变成了冰雪雕塑，树木被冰层包裹成怪异的形状。叶凌天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世界正在死去，而他们可能是最后的见证者。
就在这时，林若溪停下了脚步。"那里！"她指向风雪中的一个模糊轮廓，"应该就是入口！"
叶凌天眯起眼睛，看到一座低矮的混凝土建筑，几乎完全被积雪掩埋。就在他们准备靠近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声熟悉的咆哮从后方传来。
叶凌天转身，看到三只冰晶巨兽冲破雪幕，向他们扑来。他举起枪，但能量指示器闪烁警告——只剩最后一发了。
"跑！"他推了林若溪一把，"我来拖住它们！"
"不！"林若溪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
第一只巨兽已经近在咫尺，叶凌天瞄准它的眼睛扣动扳机。枪响了，但只擦过巨兽的肩膀——能量不足导致弹道偏移。巨兽的前爪扫过叶凌天的胸口，将他击飞数米。
世界在旋转，疼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叶凌天模糊地看到林若溪在射击，但她的武器似乎也能量不足。第二只巨兽扑向她，她勉强避开，但被第三只从侧面撞倒。
叶凌天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火辣辣地痛。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根金属杆上——可能是公园围栏的一部分，被冰雪折断。他踉跄着抓起金属杆，用尽全力冲向最近的巨兽。
金属杆刺入巨兽的后腿，冰晶外壳碎裂的声音清脆可闻。巨兽痛苦地转身，獠牙距离叶凌天的脸只有几厘米。他闻到那种腐肉和冰雪混合的恶臭，看到乳白色眼睛里的疯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从侧面射来，击中巨兽的头部。它摇晃着倒下，叶凌天转头，看到林若溪站在不远处，她的武器冒着烟——她保留了最后一发。
"走！"她喊道，伸手拉起叶凌天。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混凝土建筑跑去。身后的巨兽很快恢复，愤怒地追来。距离入口还有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一声巨响从地下传来，地面突然塌陷。跑在最前面的巨兽陷入裂缝，但第二只跃过同伴，直扑两人。叶凌天转身，举起金属杆做最后的抵抗。
就在巨兽即将扑到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混凝土建筑的方向射来，精准地击中巨兽的胸口。这次攻击比等离子枪强大得多，巨兽的整个上半身被炸成冰晶碎片。
叶凌天惊讶地看向光源——混凝土建筑的门开了，一个身穿厚重防护服的人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更加先进的武器。
"快进来！"防护服下传来一个男声，"没时间解释了！"
林若溪似乎认出了这个声音，脸上闪过惊讶和犹豫。但身后的地面继续塌陷，更多的巨兽正在接近。她抓住叶凌天的手臂："信任我，走！"
两人冲向敞开的门，防护服男子掩护他们进入。门在身后重重关闭，将冰雪世界和那些可怕的咆哮声隔绝在外。
叶凌天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看向林若溪，发现她正警惕地盯着那个神秘男子。
"雷虎？"她终于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锐利的眼睛。"林博士，"他点头致意，"好久不见。看来你也收到了'守望者'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