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个树荫下的白衬衫……顾淮？
念头闪过，带来一阵生理性的恶心。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肩，粗糙的布料下是坚实的肌肉。周围是熙攘的车流和行人，喧闹声却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看起来那么正常，又那么可疑。阳光下的世界，在他眼中第一次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
巨大的秘密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微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回到那个看似平静的校园，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3. 校园暗影
南大的九月，梧桐叶染上浅金。社团招新如火如荼，音乐、吆喝、五彩海报，空气里飘着“新开始”的味道。
周燃站在社会学系招新长桌前，努力把冰冷仓库和白衬衫的影子从脑中驱逐。助学贷款申请表捏在手里，像块烙铁。这是他的命根子，需要辅导员助理签字。
“同学，填表吗？加入外联部吧？”黑框眼镜学姐热情招呼。
“谢谢学姐，我找助理签字。”周燃挤出礼貌的笑，目光在忙碌的学生干部中搜寻。
“签什么字？”一个清越温和、带着磁性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侧响起。
嗡——
血液瞬间冻结！头皮炸开！这个声音……树荫下那句轻飘飘的“小朋友”！
身体僵硬地，一格一格转过去。
他就在那里。两步之遥。
白衬衫，休闲款，领口微敞，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深灰休闲裤，剪裁合身。鼻梁上架着细边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着，笑意温煦如秋阳——研二辅导员助理，顾淮学长。
是他！剥开那层温雅的皮，底下就是树荫下碾碎蚂蚁的冰冷恶魔！
“嗯？同学？”顾淮又近半步，镜片后的目光精准落在那张申请表上，笑容加深，亲切得滴水不漏，“助学贷款？来，我看看。”修长干净的手，自然地伸出。
周燃的手指死死捏着薄薄的纸张，指节泛白。警报在脑中疯狂尖啸：危险！逃！脚下却生了根。周围是明媚阳光和青春喧闹，他却如坠冰窟。
“周燃同学，对吗？”顾淮准确地叫出名字，声音不高，穿透嘈杂。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雪松混着烟草的冷冽气息带着侵略性侵入周燃的鼻腔。那支价值不菲的黑色金属钢笔，冰凉的笔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点在周燃左肩肩章上——正是摄像头曾藏匿的位置！
笔尖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别紧张，”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字字却如冰锥刺入耳膜，“你的助学贷款，批下来了。”
他嘴角弧度完美，镜片后的眼神却清晰地传递着无声的威胁。金丝镜框反射着阳光，冰冷刺目。那条匿名短信像毒蛇钻进手机：【想知道谁在你肩章上动了手脚？今晚八点，西郊旧机修厂仓库。过期不候。】发信号码是乱码。周燃的心跳得像擂鼓。陷阱？还是线索？他想起审讯室里李警官疲惫而坚定的眼神，想起档案照片上父亲穿着警服模糊的笑容……老刀的手机，“老板”的摄像头，顾淮那双深渊般的眼睛……一股混杂着愤怒、恐惧和强烈使命感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他必须去！至少，要确认！他悄悄给李警官预设了一条定时发送的定位信息，深吸一口气，趁着夜色翻出了围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