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脸看不太清……但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站得很……随意。” 我努力回忆着那短暂却印象深刻的画面，“感觉……很干净，也很……冷。” 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
李警官和年轻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的凝重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李警官从桌上的证物袋里，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金属物件，放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认识这个吗？”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灰色的金属纽扣，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微光。
我茫然地摇头：“不认识。这是什么？”
“微型针孔摄像头。” 李警官的声音低沉下来，一字一句，重若千钧，“它被巧妙地缝在你迷彩服的肩章背面，位置极其隐蔽。在你捡到那个手机，走向教官的整个过程中，它都在工作。清晰地拍下了你捡手机的动作，你走向教官的路径，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以及那个树荫下男人的大致轮廓和方向。”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肩膀……那个被教官拍过、被汗水反复浸透的地方？什么时候？谁干的？那个白衬衫男人？他一直在看着我？他拍我做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滚。我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肩肩章，指尖触到的只有粗糙的布料和硬挺的塑料扣子。那枚小小的金属恶魔，早已被拆走了。
“周燃同学，” 李警官的声音把我从冰冷的恐惧中拉回现实，“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个白衬衫男人，我们高度怀疑他就是这个盘踞在南江市多年的贩毒集团的核心人物，代号‘老板’。他行事极其谨慎，反侦察能力极强，从不轻易露面。这次意外暴露，对我们来说是极其宝贵的机会。”
他身体前倾，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我们需要你回忆，把手机交给教官后，那个男人还在原地吗？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任何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到那个燥热的下午。刺眼的阳光，教官模糊的脸，手里冰凉的手机……交出去，转身离开……然后，那道冰冷的视线……我猛地睁开眼：“他……他好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动作很快，像在看手表，又不太像……” 那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得当时根本没在意，此刻在巨大的惊惧下才骤然清晰。
李警官眼中精光一闪，猛地转向旁边的年轻警官：“立刻查！他当时很可能在确认通讯设备或者计时！那个方向有监控死角吗？调取周边所有可能拍到的画面！”
审讯室的气氛瞬间绷紧，电流般滋滋作响。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迷彩服下，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那枚消失的纽扣摄像头，像一个无形的烙印，烫在我的肩头。那个代号“老板”的白衬衫男人，他的影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致命的寒意，笼罩下来。
“……针孔摄像头……代号‘老板’……”
李警官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周燃耳膜上。走出市局大门，午后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肩章的位置，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型金属恶魔的冰冷烙印，灼烧着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