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阴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老李那张油乎乎的脸,一直以来,总是带着说不清的阴沉;他一个老光棍,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呢!一个人住了那么久...会不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刺耳的啼哭,这该死的钟声,它们不是第一次来了

好像昨天,前天,甚至更早……这令人烦躁的、准时的双重奏,早已像顽疾般烙进了我混乱不堪的生活节奏里

每一次,那哭声都像带着钩子,狠狠地刮擦着我心底最深处,最不愿触碰的地方---曾经那个永远空了的产房,那个再也听不见的,属于我孩子的出生来的第一声啼哭

它本该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如今却成了我生命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流着脓血的伤口

现在,这熟悉的哭声成了邻居家下午三点半的固定节目

每一次准时响起,都像一把钝刀,在那道旧伤疤上反复地,残忍地来回切割。它提醒我失去的,嘲弄我承受的,将我死死按在名为“不幸”的泥沼里

“哇啊---哇啊---”

声音还在继续,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那尖利的尾音像细小的冰锥,一下下凿着我的太阳穴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邻床陪护的家属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会,几步冲到病房门口,一把拉开门锁

走廊里的空气似乎更冷一些,但那声音更清晰了,仿佛贴着墙壁传过来,带着冰冷的实质感,直直钻进我的太阳穴里突突地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隔壁病房的门紧闭着,门上贴着“李”字!

李师傅,那个总是一身机油味,嗓门粗大的修表匠,他那里怎么可能有婴儿?这念头像毒藤一样疯长,还是他偷偷藏了什么?

又或者...他搬弄的钟表工具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邪门的东西? 还是……这声音根本就不是活物发出来的?一个更阴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在我脑中成型--难道是妻子...带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回来了?带着怨气,在这特定的时辰里,向我哭诉?或者……是老李用了什么法子,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引来了?

这念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我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怖景象--老李背对着门,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但那襁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扭曲的黑影在发出哭声

那哭声还在继续,执着地响着,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控诉

不行!我得知道!我必须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哇啊---哇啊---”

声音戛然而止

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猛地剪断

走廊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还有我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那无处不在的医院背景噪音似乎也消失了片刻,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狂跳的心撞击着肋骨的声音,咚咚咚,像在敲打着地狱的门

第二章:线索

下午三点半

每次都是整整五分钟,用最精准的秒表掐算过

老李...他是不是躲在门后,掐着表在对着我嘲笑?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

那五分钟的啼哭,像一场酷刑,它勾起的不仅仅是悲伤,还有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东西--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