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实满腔的激动和希冀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冻得他浑身一僵。他怔怔地看着秀娘那身刺眼的新衣和陌生的妆容,又看看她脸上毫不掩饰的避忌,心猛地往下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秀娘?你……你怎么了?我凑钱来了!你看!”他急切地从怀里掏出那个用破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钱袋,双手捧过去,手指因为激动和寒冷抖得厉害,“加上这些,还差一点,我再去想办法!我们……”
“够了!”秀娘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看都没看那钱袋一眼,反而用一种近乎怜悯又带着刻薄的眼神打量着王实破烂的衣衫、肮脏的脸和那条拖在地上的残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满是鄙夷和不耐烦,“王实,你醒醒吧!你看看你自己!一个瘸了腿的废人,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赎我?还想带我走?让我跟着你去喝西北风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实的耳朵,刺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捧钱袋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石化。
秀娘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刻意炫耀的得意,声音却压得更低,只够王实听见,字字诛心:“实话告诉你吧,老爷……老爷昨儿个夜里,已经把我收房了。以后,我就是钱府的姨娘了!跟着你?呵……下辈子吧!拿着你这点铜子儿,赶紧滚!别脏了钱府的地界儿!”她说完,像甩掉什么秽物般,猛地转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那扇冰冷的小门。门板合拢的巨响,在寂静的巷子里久久回荡,也彻底砸碎了王实眼前最后一点光亮。
王实像根被狂风折断的朽木,僵立在钱府那扇紧闭的、冰冷刺骨的朱漆小门前。手里紧攥着的那个破布钱袋,此刻重如千钧,里面每一枚沾着他血汗和母亲遗物的铜板,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皮开肉绽。他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透过厚厚的木板,看清里面那个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狰狞的女人。胸膛里翻涌的东西早已不是绝望,而是滚烫的岩浆,混杂着被彻底背叛、被踩进泥里的巨大羞辱和滔天恨意,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啊——!”一声凄厉得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带着血沫子,惊飞了屋檐下几只瑟缩的麻雀。他用尽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