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停尸布下亡妻腹如擂鼓,我剪开子宫接出个温玉婴儿。

李家坳村民举着火把堵门:“鬼胎克死六畜!哭声震塌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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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区的秋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瓦片,汇成浑浊的水流,顺着屋檐哗啦啦淌下,将白事铺门口的青石板冲刷得一片狼藉。

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土腥味和淡淡的桐油气息——我刚给一口新打的薄皮棺材刷完最后一道漆。

我坐在铺子后堂的小马扎上,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慢悠悠地擦拭着几枚用来压棺的铜钱。

油灯的火苗被门缝里钻进来的冷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影子。

寂静中,只有雨声和铜钱摩擦的沙沙声。

突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雨夜的宁静。

脚步声在铺子门口猛地停住,紧接着是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陈…陈三哥!陈三哥在吗?!”一个带着哭腔、嘶哑得几乎劈裂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惶。

我放下铜钱,起身走到前铺。

拉开一条门缝,冰冷的雨气混着泥腥味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隔壁的王婆,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油布雨披胡乱裹在身上,帽檐歪斜,雨水顺着她花白的头发往下淌,糊了一脸。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

“王婆?这大雨天的,出什么事了?”

我心头一沉,预感不妙。王婆平时嗓门大,胆子也不小,能把她吓成这样的,绝非寻常事。

“李…李家坳!李老栓家!出…出大事了!”

王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抖得不成调。

“秀娥…秀娥她…没了!”

李秀娥?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挺着大肚子、前些日子还来买过香烛纸钱的妇人。

她身体看着挺壮实,怎么会突然没了?

“咋没的?啥时候的事?”我一边问,一边迅速抓起挂在门后的蓑衣。

“难…难产!”王婆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滚。

“折腾了一天一夜…娃…娃没生下来…大人…大人也没挺住!

昨儿后半夜…咽…咽的气!刚…刚抬回来!停…停在堂屋呢!”

她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急于倾诉恐惧的迫切。

难产?这年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我心里叹了口气,人命如草芥。“行,我这就过去看看。”

我披上蓑衣,准备出门。

“等等!三哥!”王婆死死拉住我,眼神惊恐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仿佛怕被谁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像从喉咙里挤出来,“还…还有怪事!邪乎!吓死人了!”

“啥怪事?”我眉头紧锁,停住脚步。

“秀娥…秀娥她…抬回来的时候…肚子…肚子还在动!”

王婆浑身一哆嗦,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就在边上!

那盖着的白布…一鼓一鼓的!像…像里面还有东西在踢蹬!

接生婆…接生婆壮着胆子摸了…说…说娃…娃还在肚子里…是活的!”

“什么?!”我头皮瞬间一麻!

死人肚子里孩子还活着?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