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垂下眼帘，遮住瞳孔中那一闪而逝的、足以冻结九幽的寒芒。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古井无波。
恰在此时，负责主持比试的执事长老洪亮的声音响彻广场：
“外门小比，正式开始！第一场，甲字三号台，凌尘，对，王虎！”
“王虎？”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嗤笑声，“那个锻体境六重天的王莽夫？啧啧，凌尘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一招？还是半招？我赌三息之内结束！”
“三息？你也太看得起那个废物了吧？我看王虎吼一声他就得趴下！”
在无数道或嘲弄、或怜悯、或纯粹看戏的目光聚焦下，凌尘沉默地，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冰冷的石台。他的脚步很稳，踩在坚硬的青石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如同命运的鼓点。
对面，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的壮汉早已等得不耐烦。王虎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凶狠如野兽，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走上台的凌尘，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鸡仔。
“小子，算你倒霉！” 王虎瓮声瓮气地咆哮，双拳对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识相的自己滚下去，省得老子动手，脏了我的拳头！”
狂傲的挑衅在石台上回荡，带着浓烈的血腥气。王虎身上锻体境六重天的气血之力勃然爆发，如同点燃了一团灼热的火焰，气势迫人。台下响起一片看好戏的哄笑和口哨声。
凌尘仿佛没有听见。
他站在石台边缘，身形瘦削得如同劲风中一株孤竹，微微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脚下冰冷的青石纹路上。粗布的外门弟子服洗得发白，在对面狂暴气势的冲击下，衣角微微拂动，更显单薄脆弱。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调动气势，甚至连呼吸都轻得几乎消失。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诡异的平静，让台下嘈杂的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不是恐惧的退缩，而是一种…令人莫名心悸的冰冷。仿佛台上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或是一柄沉埋千年、即将出鞘的凶剑。
“装神弄鬼！给老子躺下！” 王虎被这无视彻底激怒，脸上横肉抖动，眼中凶光暴涨。他猛地一声狂吼，声如炸雷，震得离得近的弟子耳膜嗡嗡作响！
“莽牛劲！”
王虎脚下发力，坚硬的石台竟被踏出细密的裂纹！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疯牛，裹挟着一股狂暴的劲风，瞬间跨越数丈距离！砂锅大的拳头，筋骨凸起，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毫无花哨地朝着凌尘的头颅狠狠砸下！拳风激荡，吹得凌尘额前散落的发丝狂乱飞舞。
这一拳，凝聚了王虎锻体境六重天的全部力量，足以开碑裂石！若是砸实，别说一个气息微弱的“废人”，就算是同阶弟子，也绝对非死即残！
“完了！” 台下有人惊呼，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苏清婉站在南宫玉身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碍眼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飞下石台的画面。南宫玉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当是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就在王虎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铁拳，距离凌尘头颅仅剩不到一尺！狂暴的拳风已经吹得他额前碎发狂舞、皮肤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