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地狱般的煎熬，换来的，仅仅是引气入体初期，勉强达到锻体境三重天的微末修为。这速度，放在任何一个稍有天赋的外门弟子身上，都慢得如同龟爬，足以沦为笑柄。
但凌尘的脸上，没有任何沮丧，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足以冻裂灵魂的杀意。
他缓缓站起身，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如同沉寂的古木在舒展身躯。随手抓起一件同样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外门弟子服披上，遮住了身上那些骇人的暗金纹路。
今日，是青云宗三月一次的外门小比之日。
……
青云宗外门广场。
巨大的青石广场早已人声鼎沸。数百名外门弟子聚集于此，或紧张，或兴奋，或忐忑。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劣质丹药的气息，以及年轻修士特有的蓬勃躁动。
广场中心，数座临时搭建的石台巍然矗立。石台边缘铭刻着简单的防护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执事长老们神情严肃地端坐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攒动的人头。
凌尘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悄然出现在广场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他身形瘦削，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周围那些气血旺盛、摩拳擦掌的外门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碍眼。
“看，那不是凌尘吗？”
“啧，还没被赶下山啊？听说三个月前淋了场大雨就病倒了，气息弱得跟凡人似的。”
“病？我看是废了吧！以前还有点天赋，现在嘛……嘿嘿，连引气都困难了吧？瞧那脸色，啧啧。”
“苏师姐真是明智，早早跟南宫少主走近了。不然跟着这种废物，能有什么前途？”
“嘘！小声点！苏师姐和南宫少主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分开一条通路。
苏清婉依旧是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裙，身姿窈窕，步履轻盈，如同踏着晨露而来的仙子。她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浅笑，眼波流转间，轻易就吸引了无数道倾慕的目光。而她身边，南宫玉锦衣华服，腰悬玉带，手持一柄装饰华丽的佩剑，神情倨傲，眼神睥睨，仿佛周围的弟子都是脚下的尘埃。他周身隐隐透出的气息波动，赫然已是凝脉境巅峰！在这外门弟子中，如同鹤立鸡群。
两人联袂而来，男的俊朗不凡，女的清丽脱俗，宛如一对璧人，瞬间成为整个广场的焦点。
苏清婉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边缘，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沉默瘦削的身影。她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加温婉动人，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块路边的顽石，一个早已被遗忘在尘埃里的名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轻蔑，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身边南宫玉那意气风发的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倾慕。
南宫玉更是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凌尘所在的方向。对他而言，凌尘早已是过去式，一个被榨干了最后价值的垃圾，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扫过那些即将登上石台比试的弟子，如同在挑选可供驱使的奴仆。
凌尘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近，看着他们如同前世一样，享受着众人的瞩目与艳羡。心脏的位置，没有预料中的绞痛，只有一片冰冷死寂的麻木。前世所有的痴恋、付出、掏心掏肺，此刻看来，都成了最大的讽刺和最深的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