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根牵引天地灵气，凌尘的修炼之路，走得比前世艰难万倍。他所依仗的，唯有那脊椎深处神秘之地——后来他称之为“混沌源点”——所透出的、微乎其微的混沌气流。
这气流霸道绝伦，每一次引导它在残破的经脉中运行，都如同驾驭着一头桀骜不驯的太古凶兽在狭窄的溪流中横冲直撞。剧痛是常态，经脉寸寸欲裂的濒死感几乎如影随形。石屋冰冷的地面，常常被他修炼时失控逸散的混沌气息震出细密的裂痕，又在日复一日的修复与破坏中变得坑坑洼洼。
汗水？早已流干。每一次修炼结束，他体表覆盖的都是一层暗红发黑、混杂着血丝和体内污垢的黏腻硬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那是身体在混沌气流霸道改造下，强行排出的杂质和坏死的血肉碎片。
食物？只有宗门配发的最劣质、几乎不含灵气的粗粝杂粮饼。他吃得很少，将节省下来的时间全部投入到那近乎自虐的修炼中。本就瘦削的身体，更加形销骨立，颧骨高高凸起，唯有那双眼睛，寒光越来越盛，锐利得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剑锋。
三个月。
整整九十天，如同在地狱的熔炉里被反复煅烧了九十遍。
这一日，晨曦微露。
凌尘盘坐在石屋中央，身体如同枯槁的雕像。他赤裸的上身，皮肤下隐约可见一道道扭曲虬结的暗金色纹路，如同古老神秘的图腾烙印在骨骼之上，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沉重气息。那是混沌气流初步淬炼体魄留下的痕迹。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磅礴的气势。
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在他掌心上方，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颜色混沌如同天地未开时的气流，缓缓浮现、凝聚。它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
然而，就在这缕混沌气流凝聚成型的刹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凌尘身下，那坚硬的青石地面，以他盘坐之处为中心，猛地向下塌陷了寸许！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去，布满了大半个石屋！尘埃簌簌落下。
一股沉重、古老、仿佛源自鸿蒙初辟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苏醒时呼出的第一口气息，骤然从凌尘那枯槁的身体里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整个狭小的石屋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压力之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铜墙铁壁！
噗！
凌尘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溅落在布满裂纹的地面上，如同盛开的、凄厉的彼岸花。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金纸，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寒芒却亮得惊人，如同划破永夜的两道冷电！
成了！
引气入体！以混沌为引！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虽然付出的代价是经脉如同被彻底犁过一遍的剧痛和再次喷出的淤血。但他清晰地感受到，这缕混沌气流，比前世同境界时所能驾驭的灵气，凝练了何止百倍！沉重了何止千倍！其中蕴含的毁灭与生机的力量，更是他前世无法想象的！
“呼……”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灰色，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