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治疗记忆衰退,我接受了“彼岸”公司的记忆移植服务。
移植对象是位自杀身亡的钢琴家。
起初只是零星闪回,后来他的记忆碎片开始侵蚀我的意识。
我发现自己能弹奏从未学过的曲子,左手小指出现和他相同的伤疤。
更可怕的是,我逐渐确信他不是自杀。
调查越深入,他的人格越占据上风。
当我终于找到凶手时,镜子里的人用他的声音说:“你终于知道了。”
而我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走向那把凶手准备的、通电的钢琴椅。
---
冰冷。
这是林晚恢复意识后第一个清晰的感受,不是皮肤接触空气的凉意,而是某种更内在、更锐利的寒,仿佛被强行塞进了一枚不属于自己的冰核,在她意识深处持续散发着冷气。她睁开眼,头顶是无影灯惨白的光晕,像一片凝固的、没有温度的雪。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浓烈得几乎让她窒息。
“林女士?感觉怎么样?”一张戴着无菌口罩的脸凑近,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些沉闷,眼神里带着程式化的关切,属于“彼岸”公司的术后观察员。
林晚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打磨过,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她试着转动眼球,视线扫过纯白的墙壁、冰冷的仪器,最后落在自己右手的手背上——那里贴着一块崭新的医用胶布,覆盖着静脉注射的针孔,也是那场名为“记忆移植”手术的微小入口。
“轻微头痛和眩晕是正常术后反应,很快就会缓解。”观察员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念说明书,“您选择的‘基础生活片段’包,来源对象陈默先生的生平资料已发送至您的终端。请务必仔细阅读‘彼岸’服务协议附录四关于记忆融合期的注意事项,特别是关于‘身份认知稳定性维护’的条款。有任何强烈不适,请立即联系我们。”
陈默。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混沌的脑海里漾开一丝陌生的涟漪。一个自杀的钢琴家。这就是她为了对抗日益严重的记忆衰退——那些如同沙漏般无情漏走的日常片段,那些在指尖滑落的亲人的面容——所选择的“药引”。
观察员又例行公事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病房。绝对的安静瞬间包裹了她,只有监测仪器发出单调规律的滴答声。林晚闭上眼,试图集中精神,回想今天早餐吃了什么,或者昨天看的那本书的封面颜色。但脑海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浓雾般的灰白。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她的心脏。记忆衰退的幽灵,并未因手术而远去。
就在这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袭来。
不是痛,而是一种尖锐的、仿佛神经末梢被强行拉扯的酸胀感,猛地刺穿了她左侧太阳穴。伴随着这阵酸胀,几幅破碎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在她眼前炸开:
刺眼的舞台灯光,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眼睛;黑压压的观众席,模糊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深海;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黑白琴键上疯狂地跳跃、砸击,指甲边缘带着细微的磨损……还有一股味道,极其浓烈、极其突兀——柠檬皮的苦涩清香,混合着……某种冰冷的金属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