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满座哗然。谁都知道明华公主骄纵,却没想到她敢在这样的场合,对未来驸马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苏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缓缓道:“臣出身寒微,确有不配。但圣旨已下,臣自当恪守本分,护公主周全。”
“护我周全?”我笑出声,“就凭你一个六品修撰?苏砚,你可知本宫的一件首饰,就抵得上你十年的俸禄?”
他沉默片刻,道:“臣虽贫,却有一颗赤诚之心。”
“赤诚之心?”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宫倒要看看,你的赤诚之心值多少银子。”
说着,我摘下头上的东珠步摇,扔在他脚边:“捡起来。”
东珠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周遭的目光都聚集在苏砚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
苏砚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弯腰,捡起了那支步摇,用干净的帕子细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双手捧到我面前:“公主的东西,不应落地。”
我没接,反而后退一步:“既然捡了,就替本宫拿着吧。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了,再还给本宫。”
他捧着步摇,指尖微微泛白,却依旧平静地应道:“臣,遵旨。”
那一日,所有人都看到明华公主如何折辱她的驸马,也看到苏修撰如何忍气吞声。
我以为苏砚会记恨,甚至会想办法推掉这门婚事。可第二日,他竟如常上朝,仿佛昨日的羞辱从未发生。
母妃劝我:“宁儿,适可而止吧。苏砚并非寻常人,太过折辱,恐生祸端。”
我不以为然:“一个庶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母妃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那时不懂,有些风浪,并非肉眼可见,它们藏在平静的水面下,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按公主出嫁的规制,嫁妆从宫门一直排到苏府门口,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足足装了八十抬。
苏府本是个小宅院,为了迎我,特意翻新扩建,却依旧显得局促。我看着那朱漆大门,心里的不屑又多了几分。
拜堂时,苏砚穿着大红喜服,站在我身边。他比初见时丰腴了些,面色也红润了些,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沉静。
送入洞房后,我坐在床边,看着他进来,冷声道:“今晚你睡外间。”
他愣了一下,随即颔首:“好。”
没有争辩,没有不满,甚至没有一丝新郎官该有的期待。
我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苏砚,你就这么不想和本宫同房?”
他垂眸:“臣不敢。公主金枝玉叶,臣……不敢唐突。”
“不敢?”我冷笑,“是觉得本宫配不上你这个探花郎,还是觉得入了我这公主府,委屈了你?”
“臣不敢有此想法。”
“最好没有。”我别过脸,“以后在这府里,本宫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
“臣,遵命。”
婚后的日子,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苏砚依旧每日早早去翰林院当值,很晚才回来。他从不干涉我的事,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由管家打理,只在我需要时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