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飞速旋转。顾延亭和白薇那段对话,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顾延亭的声音,我太熟悉了。他对我说话时,总是低沉平稳,带着军人特有的命令感,即使是情话,也说得像在下达作战指令。但录音里,他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在念稿的顿挫感。
“林晚,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周玉梅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拍着桌子撒泼,“延亭就是要跟你离婚!你今天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电话旁,拨通了军区大院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我父亲的老战友,如今军区的二把手,张政委。
“张叔叔,是我,小晚。”
“小晚啊,怎么了?是不是延亭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张政委爽朗的笑声传来。
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哭腔和委屈:“张叔叔,顾延亭他……他要跟我离婚。”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
我继续加码:“他还和一个叫白薇的女人不清不楚,说娶我只是服从命令。现在他妈妈拿着一盘录音带逼我签字,说我耽误了他的前程。张叔叔,军婚不是儿戏,他顾延亭是战斗英雄,就能这么践踏军人的荣誉吗?这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把“战斗英雄”和“践踏荣誉”几个字咬得极重。
我知道,这火,已经烧起来了。顾延亭,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婚,我离定了,但不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我要让你,亲自回来,求我走。
挂掉电话前,我听到张政委在那头雷霆震怒的咆哮:“警卫员!给我备车!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搞这种乌烟瘴气的事情!”
周玉梅彻底傻眼了,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你、你竟然告状……”
我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当着她的面,缓缓撕成两半。
“想让我净身出户,给你的好儿媳腾位置?”我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告诉白薇,我林晚的东西,她不配碰。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很快,就会去‘拜访’她。”
说完,我直起身,将碎纸片扔在地上,转身拿起我的挎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压抑了一年的家。
门外,阳光正好。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但嘴角,却在上扬。
顾延亭,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02
我没有回娘家哭诉,而是直接去了文工团的宿舍。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我爸是师长,从小教育我,遇到问题,要么战斗,要么解决,就是不能哭。
宿舍里空无一人,姐妹们都去排练了。我反锁上门,从挎包里拿出那盘磁带。
我没有收录机,但这难不倒我。我将磁带揣进兜里,去了团里负责音响设备的仓库。管仓库的李师傅是我爸的老部下,见了我,热情地打招呼:“小晚来啦,今天没排练任务啊?”
“李叔,来找您帮个忙。”我笑着递上一包大前门香烟,“我这有盘磁带,想请您帮我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杂音。”
“多大点事儿。”李师傅摆摆手,熟练地将磁带放入一台专业的收录机,戴上了监听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