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属于暗夜主宰的冰冷决绝。最后一次。我对自己说。就去看一眼。远远地,确认她安好无恙。然后,彻底斩断这荒谬的牵绊。
身体比思绪更诚实。意念一动,属于血族的速度爆发出来。夜风在耳边呼啸,城市的灯光在身侧拉成模糊的流线。几个呼吸间,我已出现在沈昭租住的老旧小区外围。
她的房间在二楼,窗户紧闭,拉着厚厚的窗帘,只从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是床头灯?还是她忘了关电视?
我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窗户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枝桠间,枝叶的阴影完美地遮蔽了我的身形。隔着玻璃和窗帘,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那一点微弱的光源。
这微弱的光,却像黑暗里唯一的灯塔。
我屏住呼吸,调动起所有属于血族的敏锐感知,捕捉着窗内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没有电视的声音。没有翻书页的声音。没有她偶尔熬夜工作时敲击键盘的轻响。
只有……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平稳的呼吸声。绵长,均匀,带着沉睡之人特有的宁静节奏。
她睡着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骤然松弛下来。那股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烦躁和悸动,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了下去。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疲惫的安宁。
果然……没有那只烦人的蚊子打扰,她睡得安稳多了。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彻底熄灭。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冰水,浇透了我。
该走了。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透着微光的窗帘缝隙,仿佛要将它的轮廓刻进脑海。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身影融入更深的夜色,朝着防空洞的方向疾驰而去。夜风冰冷地刮过脸颊,带走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温度。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烬。
午夜的地铁站台,空旷得像被遗弃的异度空间。惨白的灯光从高高的顶棚投射下来,将沈昭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独,斜斜地印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地下空间特有的、混合着机油与尘埃的沉闷气味。最后一班列车早已驶离,站台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让她微微眯了下眼。屏幕上方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新消息提醒。指尖划过屏幕,解锁,点开那个熟悉的绿色图标。置顶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几天前她发过去的一句“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吃饭”,下面是一片死寂。
没有回复。
这很不寻常。那个烦人的家伙,以往就算她只是发个句号过去,对方也能秒回一大串表情包外加啰嗦的问候。这几天却安静得像人间蒸发。
沈昭盯着那空白的对话框,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皮肤更加白皙,眼下带着一丝连日加班的疲惫青影。她抿了抿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悄然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