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汤面浊浪里,隐约映出一张布满溃烂青斑的鬼脸——正是眼前这黑面鬼差!那青斑扭曲蠕动着,竟像有无数蛆虫在皮下钻拱! 阿宁心脏骤停! 鬼差顺着孟婆的目光瞥见汤中倒影,如遭雷击,猛地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嚎:“闭嘴!你这老——” 锁链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怒,第三次撕裂阴风! 这次,直刺阿宁心窝!

(第二章终,锁链破空直取要害,汤中鬼影揭露恐怖真相,孟婆无声搅动命运旋涡……)

第三章 孟婆生死问

锁链尖啸如恶鬼啼哭! 阿宁瞳孔骤缩,那乌沉沉的链梢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气息激得她寒毛倒竖,可脚下却像生了根——身后是翻涌的忘川血河,退一步即是魂飞魄散! “铛——!” 金石相击的巨响炸开! 一柄磨得发亮的木勺,堪堪挡在阿宁心口前。鬼差的锁链绞住木勺,迸出刺目火花!浑浊的汤水从勺沿溅落,灼得链子滋滋作响。 “孟婆!你敢拦老子?!”鬼差暴怒收链,脸上溃烂的青斑因愤怒而扭曲蠕动,蛆虫般的黑气从皮下渗出。 佝偻的老妪缓缓站直身子。她身形依旧枯瘦,却莫名生出股擎天架海的威势。手中木勺轻描淡写一挑,万钧之力的锁链竟如枯草般被甩开! “黄泉道上的规矩——”孟婆的嗓音像锈刀刮过磨石,“老婆子这口锅,还煮得动。” 鬼差咬牙切齿后退半步,链子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孟婆转身看向阿宁。浑浊的眼珠映着血河微光,竟似深潭般要将人溺毙。“丫头,两条路。”枯指戳向她心窝,指甲缝里嵌着经年药渣似的黑垢,“一,饮了这碗汤——”木勺舀起浊汤,汤面忽地漾开波纹,浮现出阿宁爹采药归家,用草茎给她编蛐蛐笼的画面,“你脑子里关于爹的影儿化了烟,他那被错勾的魂……也跟着散个干净。”

阿宁盯着汤中幻象,喉头腥甜翻涌。那草蛐蛐……是去年生辰爹编的! 那日灶台冷清,米缸早见了底。爹从山崖缝里抠出把野浆果,用石臼捣出猩红汁液,浸了截麻绳。 “宁儿,爹没银钱买钗环……”他低头编着绳结,白发从毡帽边支棱出来,“这红绳你戴着,只求我儿百岁无忧。”粗粝的手指被浆果染得通红,绳结却精巧如并蒂莲。 阿宁笑嘻嘻任爹把红绳系上脖颈:“那爹得活到一百二十岁!年年给我编新花样!” 爹的手顿了顿,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弓起的脊背像风雨里挣扎的老竹。半晌,他哑着声笑:“好……爹闭眼前,都守着囡囡。” 此刻那红绳贴着锁骨发烫,烫得她浑身发抖!

“第二条路——”孟婆木勺陡转,指向翻涌血河! 无数苍白手臂伸出河面,尖啸声几乎刺破耳膜:“跳下去!游过这万魂噬身的水,闯进阎罗殿喊冤!” 鬼差一脚踢开岸边半掩的白骨,狞笑补刀:“瞧见没?这些年硬骨头的渣子,都在这儿呢!” 阿宁踉跄半步,后脚跟已悬在河岸边缘。血浪裹着腥风扑上裙角,瞬间腐蚀出焦黑的洞。

“选吧。”孟婆搅动汤锅,幻象随波碎成残片,“忘爹换命,还是跳河搏命?” 阿宁攥紧胸口的红绳。浆果染的红色早已褪成淡褐,却比忘川血浪更灼眼。她望向血河——那些挣扎的手臂中,忽地闪过一只布满老茧的、缺了无名指的手! “爹……!”她嘶声扑向河岸! 那是爹为她试药时被毒草腐蚀的手!那年暴雨冲垮山路,爹背着高烧的她蹚过泥石流,就是这只手死死扒住岩缝,指甲掀翻了都未松…… “我跳!”二字脱口而出的刹那,红绳突然迸出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