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现在,在我们“初遇”才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此刻,在我们“正式认识”的“第一天”,他不仅知道了这家店,还精准地预定了我还没机会说出口就想尝试的提拉米苏?这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下意识地抬眼,目光锐利地刺向他。

陈时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他放下咖啡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小动作。然而就在这个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摩挲杯沿的指尖,习惯性地停在了某个特定的角度,顺时针轻轻划了半圈!

这个动作!这个看似随意的、微小的习惯性动作……在第六次循环里,我们因为一件小事闹别扭,整整冷战了两天。后来他笨拙地道歉,给我削苹果时,手指就是这样无意识地、一遍遍在苹果上顺时针划着半圈!

那是我第六次循环才发现的、属于他的小习惯!他怎么可能在“第一次”相处时,就流露出这种需要时间沉淀才能形成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意识到的细节?!

寒意不再是针扎,而是变成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捧着滚烫的马克杯,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眼前的陈时,他温润的笑容,他体贴的话语,他营造的这个完美无缺的“家”……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谲莫测的阴影。他像一个技艺高超的演员,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早已烂熟于心的剧本,而我,那个自以为掌握一切的重生者,此刻却像个蹩脚的观众,连自己的台词都快要被抢走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我的心脏。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我自以为是的拯救,在对方眼中,是否只是一场荒诞滑稽的独角戏?

* * *

3 真相撕裂

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无波、内里暗流汹涌的诡异节奏中滑过。陈时的“未卜先知”和“完美契合”几乎渗透到了每一个微小的角落。

清晨,我揉着惺忪睡眼走进厨房,餐桌上必定已经摆好了温度刚好的早餐,连煎蛋的溏心程度都分毫不差。我对着新闻里某条突发事故刚皱起眉头,他低沉的声音就会适时响起:“别担心,绕城高速西段是吧?我刚查了,备用路线很通畅。”他甚至能在我对着满柜衣服犹豫不决、尚未开口询问意见之前,就指着其中一件笑着说:“这件吧,衬你今天的口红颜色。”

每一次,每一次他精准地踩中我下一秒的想法或需求时,我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沉入更深的冰窟。那种无所遁形的暴露感,比直面死亡更让人窒息。我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裸裸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囚徒,而他,是那个冷静的、洞悉一切的观察者。

恐惧在心底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胸膛。我需要答案,我必须知道他平静表象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那个一直被我刻意忽略、压在心底最阴暗角落的念头,如同恶毒的藤蔓,疯狂地滋长缠绕——他,会不会是那个一次次将我推回这个绝望循环的幕后黑手?他的温柔体贴,是不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引我走向最终毁灭的网?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便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我不能再被动地待在他营造的温柔陷阱里,任由恐惧啃噬。我必须主动出击。